三日后,秦生还未找到,郑先在码头等到了运粮的大船。
大船上下来一个衣衫笔挺的中年男子,拱手道,“在下秦家商号河南道粮行的管事秦川,奉荣国公夫人之命前来给西北军送军粮。敢问大人怎么称呼?”
郑先铮铮汉子,眼眶湿润,果真是有粮食到了!西北军不会断粮了!
郑先稳定了一下心绪,拱手道,“在下都护府都护郑先,奉荣国公之命前来接应军粮。”
秦川有些惊讶,郑先堂堂都护府都护,居然亲自来接船,且怎么这么多愁善感,一点粮食就热泪盈眶?
他不忘职责,问道,“郑大人可有凭据?”
郑先拿出了自己的鱼符,还有一封画着鹅毛的信,秦川核对后还了回去,拱手道,“三十万担粮食,郑大人请安排人卸船吧!”
郑先对身后列队等候的士兵招手,高声吼道,“卸船!”
士兵们精神百倍,大步上了船,大声吼着,“卸船喽!”
秦川笑呵呵看着猛虎下山一般的士兵,油然生出一种自豪感来,还有点……感动。
郑先铁钳一般的大手在秦川肩膀上用力拍了拍,“好兄弟,晚上我请你喝酒,吃羊肉!”
秦川的膀子感觉要被卸下来了,生疼,心里却是高兴,自豪。
商人本就是贱籍,自己又是商人的家奴,虽负责一方粮行,收入不菲,却只是面上光鲜。随便一个小官小吏,他都要跟孙子一般点头哈腰。可堂堂都护府都护,朝廷重臣,居然与他称兄道弟,请他喝酒!
这是多大的荣耀!
东家派给他这个差事的时候说,“这差事不赚钱,还要搭上时间和心力,可你定然会心里舒坦。替夫人办事,你只记住一点,尽心尽力,诚心实意。回报你的定然超乎你的想象。”
果真是心里舒坦,被迫切需要的感觉,真好!
替夫人办事,真真是面子十足,夫人吩咐的,一定办妥了!
卸完船已是晚上,郑先一直在码头盯着,生怕再出了意外,这不紧紧是粮食,是西北二十多万大军的命!
三十万担军粮,从凉州码头分散运往西北各地驻军,西北军粮草问题暂缓。郑先悬着的心也落下来一半。
郑先请秦川住到了都护府,给他选了一个宽大气派的院子,安排上侍女和护卫。
跟随秦川来的还有十几个妇女,郑先看她们的年纪和打扮,不像是秦川的姬妾,也不像是伺候人的仆妇。但郑先没说话,他也不方便开口相询,只把她们单独安排在一个院子里。
秦川哪里受过这般规格的待遇?连连拱手称谢。
郑先笑呵呵请他坐下,侍女们端来了大盆的炖羊肉,几大碗凉拌野菜,两个质朴的粗陶酒坛。一人跟前摆上一个粗瓷碗,斟满了酒。
郑先端起来酒碗说道,“凉州是塞上酒香,有‘无酒不成礼’之说。秦兄雪中送炭,是吾西北军的大恩人,郑某先干为敬!”
秦川被西北人的粗犷豪爽惊呆了,满桌子的大盆大碗,白酒居然是一口闷。
他平日里多有应酬,酒量还是有的,便入乡随俗,端起碗说道,“秦某不敢居功,此行乃受国公夫人之嘱托,秦某只是个跑腿打杂的。秦某干了!”
一碗酒下肚,顿觉酒气往脑门冲,脸色刷地红了。
郑先哈哈笑着,将盛满大块羊肉的碗推给他,“凉州酒烈,秦兄能如此喝下一碗,实乃大丈夫也。先吃肉吃菜,待得肉足饭饱,我们再开怀畅饮!”
秦川忙吃了几大口羊肉,肥瘦相间,肉质鲜嫩,把心口的酒气给压了下去。
他赞道,“凉州果真是出好酒好肉,不负盛名。”
郑先呵呵笑着,心里却一直装着心事,羊肉吃的并不多,只对着那些野菜下筷子。
这头小羊是他自己出银子买来的,今晚煮了小半只,剩下的保存在冰窖里,留着明日用来招待秦川。将士们快要吃不上饭了,他却在这里大酒大肉,实在是食之无味。
待得秦川吃了些肉菜,郑先连灌了他几碗酒,才笑呵呵问道,“河南道地处中原,粮食丰足,百姓富庶,不知可否常年与我西部军供应粮食?”
郑先已是有了几分醉意,却也不影响他脑子运转,他摆摆手道,“河南道距离西北路途遥远,一时救急可以,常年供粮却不划算。河南道距离凉州路途遥远,运输成本太高。”
郑先如何不知呢,只是近处的城市已是无粮可买啊,河南道总比江浙要近些!
他问道,“秦家商号西部诸粮行离凉州只需三五百里,秦兄可否联络一二,匀一些粮食给我们,我们照价付钱。”
秦川摇头,“西部粮食产量都不高,还要供应当地驻军,粮食并无富余。粮行存粮只为民用,存粮数量有限,调拨给大军也只是杯水车薪。若非如此,夫人也不会派秦某从河南道送粮了。”
郑先又敬了秦川一碗酒,“西北常年受粮食短缺困扰,秦兄精于粮食之道,可有法子助我西北解粮食之困?”
秦川放下酒碗,醉醺醺道,“西北若想解粮草之困,何必求助于他人?西北土地广袤,不乏温度适宜水草肥美之地,自给自足足矣!”
“秦兄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