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勇王世子毒杀皇上,意图谋反,赐毒酒。
进宫上早朝的大臣们,没有等到皇上,等来了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
有质疑的声音,可大理寺和刑部摆出了物证。
有大臣想求见皇上,也被挡在了乾清宫外。
皇上身子虽有好转,可依然精神不济。
就连太子册封大典,都要往后推迟,另择吉日。
其实就是等皇上的身子何时好了再说。
韩修远遥望着紧闭的殿门,问萧甫山,“安西王,你后悔当初的选择吗?”
萧甫山岿然而立,神色平静,“不后悔。本王没有更好的选择。”
“那现在呢,王爷有什么选择?”
起风了,乾清宫上压着黑云,乌沉沉的。
韩修远说,“要变天了。”
萧甫山纹丝不动地站着,盘龙云纹锦袍在风中猎猎。
韩修远此人,嗅觉极其灵敏。
如果说大燕是一盘棋,他和皇上,沈昊年,裴弘元是下棋的人,那么韩修远就是站在一旁观棋之人。对棋局了若指掌。
有什么选择?
他要选择的太多了。
要不要给皇上解药。
要不要救裴弘元。
要不要杀了沈昊年。
谁来做皇上。
他的每一个选择都关乎这天变成什么样子。
不管怎么选,也都有充足的理由。
先说皇上。给他解药,是为了萧宜岚和几个孩子;不给他解药,是因他心胸狭隘心智不坚不堪此任。
再说裴弘元。救他,是因他无辜,辽东军也需要个有头脑有谋略的人物来领兵;不救他,他着实是占了幼菫一些心思。
最后沈昊年。杀他,是他危及大燕;不杀他,是因他可能的身份,可能是幼菫生父,还可能是……大燕皇室。
至于谁做皇上。他还不知道这天要变成什么样子。
韩修远肃然看着他,“大燕会不会大乱,就要靠安西王了。”
萧甫山平视他,“韩大人不如说一说你的见解吧。”
韩修远理了理一丝不苟的衣袍,双手交握于身前,“皇上身边多小人,偏他又心智不坚定,左右摇摆,不是大燕之福。”
萧甫山挑了挑眉,“韩大人居然敢说如此悖逆之言。”
韩修远淡声道,“去年端王恭王争储时,小师叔与我说了一番话,让我触动颇深。”
幼菫?
韩修远这个晚辈当的很合格,平日里就对幼菫毕恭毕敬,隔些时日就去王府请安。
幼菫时不时地赏他些银裸子和吃食,他拿的也是面不改色。据说每次拿到银裸子,都会出去吃一顿好的。
韩修远道,“小师叔说,纵观千年,很多事情又岂是辩论几句对错便有结论的。就像下棋一般,棋局瞬间万变,又何必执着眼下这一二子。下棋之人该想的是,如何让这一大盘棋赢了才是。”
萧甫山微微一怔,叹道,“内子此言堪当。她竟没跟本王提过。”
“小师叔胸有丘壑,见解不凡,安西王只将她当做一般女子养于内宅,明珠蒙尘,当真令人惋惜。”
萧甫山暗叹了口气,幼菫来自神奇的未来,见解又岂是他人能比的。只是自己总忘了这些,只把她当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不过这韩修远向来迂腐,只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女子不得干政,说起小师叔,却又是另一套理论了。
此人就是如此,他还说妻以夫为天,自己却是怕夫人怕的要命。
“韩大人以为,这盘棋要如何下才能赢?”
韩修远目视前方,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观棋不语真君子。”
乾清宫殿门打开,苏林和张平出来。
苏林手中端着一个黑漆描金托盘,上置一壶,一杯。
走到萧甫山跟前时,苏林身姿英挺,脸上是俊朗的笑,“王爷要不要去诏狱看看?”
萧甫山淡淡看了他一眼,“张公公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赐毒酒该是他代劳才是,苏公公有越俎代庖之嫌。”
苏林笑了笑,“太后说世子身份尊贵,更该郑重些才是,以示皇恩浩荡。”
萧甫山面露冷意,“苏公公心思缜密,能查到世子奏折上有毒,这可不是旁人能比得了的。你去赐毒酒,倒是可以确保万全了。”
苏林又是一笑,谦恭道,“王爷说笑了。”
萧甫山淡声道,“本王还没有与一个奴才说笑的道理。”
苏林脸色微微一僵。
萧甫山看着托盘里的金酒壶,壶身镶嵌着各色宝石,精美绝伦,“这壶里是什么毒?”
苏林笑道,“这毒酒是皇上御赐,奴才只管着端过去,里面是什么毒却是不知道的。”
张平在一旁也道,“回王爷,毒酒是皇上亲手调制。”
萧甫山眯眼看着苏林,“苏公公一路看护好了,别让旁人动了手脚。”
苏林笑道,“那是自然。王爷,时辰到了,奴才先行一步了。”
萧甫山冷眼看着二人离去。
韩修远遗憾地叹了一声,“世子可惜了。”
“是很可惜。”萧甫山淡淡说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