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势应该是没烧起来,及时被扑灭了。
挂画像的墙壁,被烧黑了一片。
程妙的画像,那个安静淡然的女子,已经化为灰烬,又化为黑色的污水,地上一片狼藉。
“阿芙。”
裴弘年怆然跪地,抚着地上的黑泥,双目含悲,喉咙滚动。
阿芙。
再也没有阿芙了。
他霍然起身,厉声问,“吴惜锦呢?”
苏林道,“在后面捆着。”
裴弘年一张俊脸犹如风暴将至,快步向殿后走去。
出了后殿,院中间赫然捆着的是吴惜锦,她伏在地上,头发散乱,身上有着血迹。
她见裴弘年过来,肆意狂笑起来,“皇上,被毁了心头至爱,是何种滋味?”
“我在沈府那么多年,大好的年华耗在那里,换来的却是如此下场。我不得好死,你也别想快活活着。”
裴弘年一言不发,缓缓拔出苏林手中的长剑,在吴惜锦惊恐的目光中,毫不犹豫地一剑刺了过去。
长剑刺中她的喉咙。
在鲜血喷溅之时,裴弘年已经扔下剑转身离开了。
夜色袭来。
乔三悄手悄脚进了寝殿,低声问,“皇上,卑职掌灯吧?”
“不必。”
声音嘶哑。
黑暗中,他就觉得阿芙在陪着他,他怕灯光一亮,阿芙就走了,他的幻想就破灭了。
裴弘年枯坐在地上,月白的锦袍上一片脏污。
“皇上,您已经一日水米未进,吃些东西吧。”
“不必。你退下吧。”
乔三退了出去,守在殿外。
一整夜过去,都不曾听见殿内有什么动静。
天光渐亮。
乔三再进大殿时,发现裴弘年还在原处坐着,下巴上是青色胡渣,神色憔悴。
“皇上,该准备上早朝了。”
裴弘年紧抿着薄唇,摇晃着起身。
人刚站起来,便是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嘴唇染成鲜红色。
“皇上!”
乔三失声惊叫。
“朕无事。”
裴弘年以袖擦了擦嘴唇,“更衣,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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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承彦住在公主府的正院。
这几日过的日子简直跟在天上一般,真真正正体验了天伦之乐。
每日早晚孙女过来请安,还有他颇嫌弃的曾外孙、曾外孙女请安,床前始终叽叽喳喳的。
嫌弃归嫌弃,看在永青那日抱着他心疼大哭的份上,就勉强忍着他吧。
“曾外祖父,你放心,将来我就算不养父王,也要养着你!”
永青喂着躺在床上的裴承彦吃樱桃,哄得他合不拢嘴。
“臭小子,冲你这句话,等朕好了,也要教你几招真功夫。”
幼菫在一旁叹了口气,“皇祖父,您怎么不长教训呢?”
裴承彦脸色一黑,一把抓住要逃跑的永青,“你又给朕下药了?”
永青嘿嘿笑,“我就是想让你高兴,就给你加了些让你一直笑的药。”
裴承彦咬牙切齿地对外面喊,“让离谷主过来!”
离谷主竟觉得永青天赋奇佳,起了收他为关门弟子的念头,对他予取予求。这样的熊孩子若是学医学毒,不是为祸四方吗!
侍卫忐忑进来,“禀太上皇,离谷主进宫了,现在还没回来。”
幼菫心下疑惑。
整个宫里就裴弘年一个主子,好好的让离谷主进宫作甚。
她问了一句,侍卫却答不知。
裴承彦已经在那里大笑起来,看来是药效发作了。
永青风一般跑了出去,“母妃,我去喂小兔子了!”
幼菫拿了粒续清丹给裴承彦吃了,对门外的萧十一说,“看住了他,不能让他喂兔子!”
幼菫出了正院,便进了宫。
她这几日都在公主府陪裴承彦,没有见裴弘年。
御书房。
裴弘年微笑着引着她坐下,还是和煦温暖的样子。
幼菫上下打量着他。
“父皇看起来瘦了。”
裴弘年笑,“苦夏,自然是要瘦些。”
他探手轻轻捏了捏幼菫的脸颊,“堇儿看起来倒是胖了。”
幼菫问,“父皇,离谷主来宫里是做什么,您身子不适?”
裴弘年失笑,一双美到极致的丹凤眼,在消瘦之后便显得略微凹陷。
“堇儿是在担心我不成?”
幼菫抱着肚子没有说话,她就是很不安。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不安。
裴弘年笑了笑,安慰道,“我连你夫君都能打的过,你担心什么?只要你皇祖父不杀我,怕是没人杀的了我。”
幼菫被他逗笑了,“父皇吹牛,您分明和王爷不相上下。说不定王爷还要顾忌您的身份相让一二。”
“他可没你说的那般厉害,果真是女大外向。”
裴弘年揽她到怀里,叹息道,“虽说我对他有几分不满意,不过堇儿,这天下,也只有他能护得住你了。”
“父皇在说什么呢,父皇和皇祖父也能护得住儿臣。这天下,还有谁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