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堇儿。”
声音里都含着笑意。
幼菫不必回头,就知父皇是笑着的,且是发自肺腑的笑。
她转过头。
落日熔金,暮云合壁。
父皇和母亲携手并肩而立,红彤彤圆润润的夕阳在他们身后,正应了团团圆圆。
慈爱的笑容在落日余晖中,被镶嵌了金边,温暖得让人眩晕。
他们张开了双臂,就似在等待蹒跚学步的稚子。
幼菫松开萧甫山的手,抱着圆滚滚的肚皮,一步步缓缓走向他们。
夫妻二人含着笑,迎着她走上前,将她揽在二人怀中。
“堇儿,我们一家团圆了,真正团圆了。”
裴弘年的声音温暖又喜悦。
幼菫被环抱在中间,有父皇的博大包容,又有母亲的温柔细腻。
果真是圆满了。
幼菫从他们怀里钻出来,审视地看着他们,“父皇母后是不是要准备新婚大典,浓情蜜意双宿双飞了?”
裴弘年捏着幼菫的鼻子笑道,“这不是来询问堇儿了,堇儿说如何便是如何。”
幼菫拍开裴弘年的手,歪头看他,“父皇当真听我的?”
裴弘年微笑,“当真。”
幼菫坏笑道,“那就等父亲从吐蕃赶过来,你们再成亲。”
裴弘年眸光一暗,“不成!”
赛德若是来了,阿芙说不得会心软,即便没被抢走了,恐也要生出许多波折来。
幼菫哼了声,抱着肚子就往殿内走,“玩笑都开不得,父皇果真是不喜欢我了。”
裴弘年无奈地看了周玉一眼,“咱女儿就是这般娇气,得好好哄着才是。”
周玉嗔怪道,“你方才那语气,明明就是不好。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裴弘年笑,“是我不对。我去哄她。”
他快步上前,追上幼菫揽着她,低声哄着,“堇儿别生气,一会父皇给你做好吃的。”
“我要吃糖炒栗子。”
“好,这就剥栗子给你做。但是不能多吃,只能七颗。”
幼菫撒娇,“我要想吃多少吃多少。”
“不行,你有着身孕不宜多吃,最多八颗。”
幼菫讨价还价,“十颗。”
“好……”裴弘年揉着她的脑袋,“果真还是小孩子。”
他突然可以预见自己的未来,一边要哄着女儿,一边妻子还要嫌东嫌西。
充满烟火气。
几日后,裴弘年迎娶周玉,册封为后。
周祭酒极力阻挠无果,一颗心七上八下。
生怕皇上哪日承受不住新婚之喜,早早地撒手人寰,女儿守了寡。
可最近眼看着皇上脸色愈发红润,身子愈发硬朗,周祭酒的心越发忐忑了。
总觉的这是皇上为阿玉冲喜成功了,又想反过来想让阿玉给他冲喜。
阿玉可千万别有事才是!
这颠来倒去冲来冲去,当真是人生大起大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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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菫躺在软塌上,永青喂她吃着“父皇牌”糖炒栗子,你一口我一口。
只觉得日子越发惬意,一颗忐忑了那么久的心,彻底踏实了下来。
每日不是父皇哄着,就是母后惯着。
若是父皇一个不顺她心意了,便去母后那边告状,结局总是很顺心如意。
她终于体会到了永青的乐趣。
永青看了看沙漏,“母妃,到了陪曾外祖父的时辰了。”
“噢。”
幼菫慢吞吞起身。
裴承彦脚底长出了新肉,已经能慢慢走动了,离谷主叮嘱每日要多走走。
不过看他额间二尺深的皱纹,就知道走起来痛的厉害。
于是他就寻各种理由,不肯下床走动。
没办法,她和永青每日都要去监督他。
永青小手扶着她下榻,一边轻声哄着,“弟弟妹妹们,你们乖一些,万不能再把母亲踢哭了……哎哎,刚说了就踢,说的就是你,数你脚丫最大,偏你最不听话!”
幼菫慢慢往外走,笑道,“你还说他,他怎么也不至于比你调皮。”
“我小时候可是听话得很,每日只在炕上躺着。母妃,我在你肚子里时应是舍不得踹你的吧?”
幼菫无力地叹了口气,“对,你的确是没踹过我。”
永青得意地扬着小脸,“我说吧?我记得就是这么回事。”
他转而老气横秋地叹气,“却不知弟弟妹妹们怎就这般调皮。母妃放心,等他们出生了,我这个做哥哥的,定然会好好管教他们的。”
管教?
可别教出三个徒弟就好!
幼菫想到将来家里一个永青身后三个小永青,不禁一阵胆颤。
突然摸到永青后腰斜挂着一把短剑,剑柄镶嵌宝石,不是以往的那种木制的。
她皱了起了眉头,“刚说了你听话,怎么就偷偷拿这种危险的东西来玩?”
永青宝贝地摸了摸剑柄,很是神气地挺直了腰板。
“这可不是我偷偷拿的,这是我自己个儿的东西。是舅父送我的,让我拿它来保护母妃。”
“舅父?大舅父还是二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