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这般想来,今日不适宜动手。
想通了事情关节之后,裴承彦冷眼看齐管事,“朕自有计较。你且去柴房想想,过了今日,朕该如何处置你。”
齐管事闻言便知,太上皇今日是不打算动手了。
殊不知,过了今日,哪里还有机会!
他苦笑,“太上皇,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您切不可手软呐。属下跟了您一辈子,自不能让您破了‘违令者死’的规矩,失了威信……”
他说着话,手中匕首早已悄悄抵上了喉咙,话音未落,一把抹了自己脖子。
闻讯赶来的齐沉,砰地跪到地上,“叔父!”
裴承彦看着已经毫无生机的齐管事,沉默了片刻,沉声道,“葬了吧。”
他缓缓起身,往外走去。
他要去守着孙女。
未到安和轩,裴承彦的眉头先皱了起来。
堇丫头喊的那么惨,得有多痛!
离谷主这医术也不咋地!
进了院子,他发现众人都在院中等着。
裴承彦皱眉,怎么不进屋候着,怎么着也能离堇丫头近些。
周玉见裴承彦来了,面色不动,只淡淡行礼便站在一旁,盯着产房门。
对于这个害了他们一家三口生离死别这么多年的罪魁祸首,她无法原谅。
裴承彦对这个新进门的儿媳妇的冷淡,也不以为意,反正他有孙女就足够了。
看在她不知哪里来的本事,让儿子重拾求生欲的份上,再看在她待堇丫头还挺用心的份上,便不与她计较了。
他先问了萧甫山幼菫情形,听闻还没有消息送出来,心里不免紧张,抱怨起离谷主。
“朕看着他该再精进一下医术,生孩子怎么就要这么久了?”
“还有那些丫鬟婆子,也不知道出来送个信儿?”
裴弘年见周玉去了一旁,不搭理自家父亲毫无道理的问话,跟了过去站到她身边,垂眸看着她,眼神中带着安慰。
周玉神色平静,“香案摆好了,我去求求佛祖保佑堇儿。”
“我也一起。”
裴弘年跟了上去。
裴承彦看向萧甫山,“去屋里坐吧?还能听的更清楚些。”
多少能根据里面人的对话,知道现在堇丫头的大概吧?
萧甫山也正有此意,“好。”
裴承彦顿时觉得孙女婿比儿子更靠谱,开始思考,以后还是就这么跟着孙女儿过得了,顺便帮孙女儿带孩子。
他能拉扯大裴弘年,再养大几个孩子算什么?
产房所在的偏殿,一共五间,其中四间打通了作产房,宽敞些也能空气清新通畅。
最边上一间设了入殿的门,作为外间,又要摆屏风又要留过道,只在里面有不大的空地,摆了两把椅子。
二人相对而坐。
两个威势十足的人物,皆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沉稳模样,似乎天塌了都能岿然不动。
丫鬟上了茶。
他们端着茶,却没一个人喝,都侧耳倾听着里面动静。
“不生了,不生了!太痛了……我没力气了……”
“离谷主,你给我施针,让他们先回去……”
“公主啊,再忍忍……”
萧甫山紧捏着茶盏,心中思忖着,回头让离谷主给幼菫开个药方,以后还是不要再生孩子了。
裴承彦闻言顿时心疼起来,这得痛成什么样子?
他吼了一嗓子,“离谷主,实在不行你就听堇丫头的,改日再生!”
产房内的离谷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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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案设在了产房对面的偏殿,五间的偏殿,香案设在了中间的明间。
周玉燃了香,跪在玉佛前虔诚祈祷。
佛祖当年没护佑我,如今还请怜惜我的女儿,若是她还有什么未了的因果报应,便报应到我头上来吧。
裴弘年也在一旁陪着跪了片刻。
阿芙得以重生,他还是感激佛祖灵验的。只是何文昌一命换一命的做法,又让他心惊不已。也是阿芙后来与他细说,他才知道何文昌到底付出了多少。
他起身去了里间。
里间矮塌上,裴弘元唇色灰白,双目紧闭,意识尚不清醒。
他上身衣衫尽除,肩宽腰窄,后心处一直往外淌着黑血,血流颇急。
几个太医在他身边忙碌,在他身上扎着金针,往伤口撒着药粉。
裴弘年脸色凝重起来,那伤口……
太医们见皇上进来,纷纷下跪行礼。
“平身。忠勇王如何了?”
一太医回话,“回皇上,忠勇王伤口正对心脉,从脉象上看,心脉已有损伤,是以血流不止且急促。臣以金针护住心脉,又多次喂了续清丹清毒护心,只是……”
裴弘年眉心微蹙,“你说。”
太医见皇上似是不悦,却不知其中是真是假,心中忐忑。
忠勇王曾跟皇上争皇位,又曾与安西王不合,如今又在公主府受伤,现在却又让他们救治……
忠勇王若是活了,皇上会不会不喜之下,寻个由头杀了他们?
忠勇王若是薨了,皇上会不会为了作态,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