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小王爷!”
接生嬷嬷惊喜的声音传了出来。
外间里是一刹那的凝滞。大家彼此相望,又是儿子?
嬷嬷抱着孩子出来了。
裴承彦眼神黯淡了下来,默默抱着怀里的孩子坐到了一边。
都是小子,横竖都是那样了。无非是这个胖点,那个瘦点,到最后都会长成一个模样。有啥稀罕的?
他看着怀里红红的小猴子叹了口气。
怎么没有小丫头呢?
“哎呀,这胖小子,比他哥哥沉多了!”
萧老夫人惊讶地笑道。
“还睁着眼睛呢!骨碌骨碌的,看谁呢?”
周玉也稀罕地添了几句。
“诶呀,小脚丫真有力气!”
裴承彦坐不住了,抱着孩子蹭了过去,在一圈人群后探着脑袋看。
襁褓里的小胖子腮帮子鼓鼓,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懵懂睁着,嘴巴一动一动地吸吮着嘴唇,发出吧唧吧唧的声音。
看那眼睛,很像他啊!
裴承彦递过去自己怀里的小猴子,“咱俩换换……”
……
裴弘年突然想起什么来一般,依次展开三个孩子的左手心看。
在看到老大的手心时,他面露异色,看向裴承彦。
裴承彦上前看去,只见老大左手手心,莹白透亮,靠近无名指处,有一个针尖大小的红痣。
父子二人相视一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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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菫卸货完毕,沉沉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能感觉到自己在萧甫山怀里,擦洗着身子,又被暖烘烘地包裹起来,只觉得清清爽爽。
他反复说着,“堇儿,我是萧甫山。”
“堇儿,你不能走。”
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已经回了安和轩正殿。
萧甫山在床边坐着,握着她的手,脸上胡须颓然,眸内布满血丝,沉沉看着她。
外面缕缕晨曦透过纱帐露进来,挟着朝露和果香,照在他身后。
高大深沉,似一座巍峨的山守护在她身前。
“堇儿,你醒了?”
他声音沙哑,大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王爷。”
幼菫笑眼弯着,似两汪温泉笼着雾气,“我不走。”
有这么多爱她的人在这里,她怎么舍得呢?
萧甫山指腹轻轻摩挲,“乖。”
想到昨日情形,他到现在不禁后怕。
他叹息了一声,“堇儿,以后咱不生了。”
幼菫这才想起孩子来。
“王爷,孩子呢?”
“来了,来了!”
裴承彦一手抱了一个,应声而至,很是龙马精神,也不是前两日脚痛迈不动步的时候了。
他身后,跟着三个乳母。
这些乳母,都是经过层层挑选,筛选下来的。身家清白,身体康健,从半年前就在宫里锦衣玉食养着,每日调教着规矩和如何带孩子。最近都刚刚生了孩子,正是奶水最好的时候。
三个孩子,幼菫虽想自己哺乳,却也顾不过来。
“我在门外等了许久,堇丫头,我还以为你忘了自己已经当娘了!”
裴承彦笑呵呵走到床前,一手托着一个往幼菫跟前递,“你看看,都是你儿子!”
萧甫山对裴承彦的无处不在颇为不满,他们夫妻二人才说了几句话?
还是想法子把他弄回宫里去才是!
他扶着幼菫坐起身,拿了件褙子给她披上,一边帮她系着带子,一边说着自己从母亲那里学来的知识。
“你现在在月子里,不能凉着,否则会落下病根。尤其是头,手,脚,后背,要格外注意。”
本以为萧甫山会接过去孩子的裴承彦,一手托着一个孩子,就那么在那里悬着,皱眉看着萧甫山伺候媳妇穿衣裳戴帽子,看也没看孩子一眼。
裴承彦开口问道,“安西王,从昨日到现在,朕数着你也就看了孩子一眼。他们当真是你亲生的?”
萧甫山头也不抬,手中伺候媳妇不停,“自然是。”
他将薄毯搭在幼菫腿上,又拿了几个迎枕给她靠着,方回头从裴承彦手中挨个接过孩子,摆到床上。
乳母手中的那个他也接过来摆上。
三个孩子一个白净,一个瘦小,一个胖敦敦。
幼菫看着萧甫山摆白菜一般的动作,很是随意。若不是他的手大,能托住孩子脖子,她都担心孩子伤着。
孩子们在胎中就对他不亲近,倒也解释的通了。
幼菫心中化成了一滩水,俯身看着三个酣睡的小娃娃。
三个穿着一样的米色小衫,包着一样的黄色襁褓,从大到小依次摆开,跟套娃一般。
虽有大有小,实则眉眼间看起来还是颇为相似。
“哪个是老大?我昨日只顾着痛了,都没看到。”
萧甫山其实也没看到,当时幼菫那个情形,他哪里顾得上?
可若说不知道,难免让幼菫觉得他不喜爱孩子,他之前还信誓旦旦答应要对孩子好的。
他抱起个头最大的那个,放到幼菫怀里,“这个是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