辈们全都被迫以最快的速度成长起来,李晟整个人圆融了不少,境界上去了,反倒真的隐约有些融会贯通的意思。
童开阳自视甚高,手中一把佩刀不过是寻常武官们标配,装饰大于实用,可见根本未曾将追杀刘有良之事放在眼里,更加不耐烦与李晟这种后生纠缠,他蓦地将佩刀一摆,当头向李晟劈了下来,李晟没敢接,连连退后好几步,见童开阳不过凌空挥刀,地面上竟出了一道两尺多长的狭长痕迹。
地面尚且如此,可想砍在人身上是什么结果。
李晟心里一惊,这武曲的功夫已经到了凝风成刃的地步!怪不得不在意拿什么兵刃。他不敢再硬碰,脚下步伐陡然繁复起来,整个人仿佛成了个行走的迷阵,叫人捉不到形迹——这是周翡后来教他的蜉蝣阵,李晟在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上确实天赋异禀,弄通了原理之后触类旁通,马上便青出于蓝。
北斗黑衣人们唯恐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纷纷退开了一个大圈子,李晟行踪缥缈,走转腾挪,而他所经之处,地面上立刻便会多几道口子,纵横交错、宛如棋盘,路旁泛黄的树叶被戾气所逼,纷纷扬扬地往下落,乍一看跟下了一场蝴蝶雨似的,非得上前才能知道,每一片叶子都并非从叶柄处脱落,全是半片的,上面一道整整齐齐的刀口!
李晟心思沉稳,身处险境,依然不动声色,脚下有条不紊,间或一剑抽冷刺过去。
童开阳的佩刀“呛啷”一声压住了他的双剑,李晟手腕发麻,却是有条不紊地顺势卸力,行于流水一般滑了出去,童开阳突然大笑道:“好个小贼,原来是蜀山门下!”
李晟一皱眉,他方才那招脱胎于年幼时在潇/湘剑派门下学来的剑招,虽然已经不同,但依稀能看出一点影子来,几年前王老夫人他们下山寻找张晨飞等人之后便再没回来过,李瑾容放心不下,几次派人四处暗访,至今毫无音讯。
不知为什么,李晟听见童开阳这一笑,心里突然升起不祥的预感。
李晟倏地回身将双剑端平,便听童开阳扯开嘴角,冷笑道:“那老太婆倒是有点意思,可惜太过自不量力,报什么仇?一大把年纪不好好在家等死,还学人家行刺,哈哈!”
李晟手背上青筋倏地跳了起来。
童开阳轻轻一舔自己的刀锋,说道:“你知道老骨头掰开的声音,跟年轻些的响动不同吗?”
四十八寨的孩子,哪个小时候没跟在王老夫人身边讨过零嘴?李晟一声没吭,双剑震出了一声轻吟,诡谲轻灵的潇/湘剑法直取童开阳咽喉胸口,童开阳爆出一阵大笑,笑声中竟含劲力,常人离开老远尚且觉得头晕眼花,别提就在跟前、首当其冲的李晟。
李晟脸色一白,耳朵里当场见了红,他双剑去/势却不改,童开阳一甩长袖要将他双剑笼在其中,同时,佩刀发出以上怪啸,睥睨无双地捅向李晟左胸。
就在这时,童开阳突然觉得身后有劲风袭来,力道竟不容小觑,童开阳眉头一皱,脸上戾气上涌,回身荡开李晟的剑,偏头退避,只听“笃”一下,那砸过来的东西竟是个刀鞘,落地时正好砸在地面上两条交错的划痕中间,好似在棋盘上落了颗子。
童开阳瞠目欲裂:“谁!”
只听一阵“沙沙”声响起,一个头戴斗笠的人牵着马从林中缓缓走出来,手里拎着一把没了鞘的长刀。
这人身量纤细,略显单薄,在女子……南方女子中,大约能夸一句“高挑”,乌云似的长发随意地扎起来垂在身后,身上沾着一层氤氲的水汽。
她把马缰随意搭在一棵树上,伸手将挡住了大半张脸的斗笠往上一推,瞥了李晟一眼:“我还当是谁放的求救烟花。若不是我正好在济南城外,你难道打算让暗桩里那几个三脚猫赶来救你?啧,李婆婆,你是怎么想的?”
李晟见了来人,脸色先是一松,此时听她出言不逊,表情又黑了下来:“周翡,你‘号的’不是这条‘脉’,跑这来干什么?”
“脚程快,活干完了顺便四处逛逛。”周翡一边说,一边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不知为什么,围在外圈的北斗黑衣人竟好似分海似的退开了,她看也不看这些黑衣人一眼,全然拿他们当列队欢迎的,提刀来到童开阳面前,再次将掉下来的斗笠往上推了一下,微微抬起一张清秀的脸,说道,“哦,原来是北斗的武曲大人。”
童开阳眼角跳了几下,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是你。”
这几年,除非李瑾容召她回去干活,否则周翡一年到头,倒有大半年都在外面,也不知往哪野,倒是也没听说她在外面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或许干了,她没留名——逢年过节必定按时按点回家,李瑾容便也不大管她。周翡认得童开阳正常,可童开阳居然也好像和她挺熟……
李晟额角青筋跳了两下——就知道这第一次下山就惊天动地的活土匪不可能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消停!
周翡手指摩挲了一下破遮的刀尖,笑道:“有日子没见您了,看来还硬朗。”
李晟警告道:“周翡。”
周翡在他们两人中间站定,开口介绍道:“我跟这位童大人认识,还缘分匪浅,头一次见童大人是您跟着沈大人追杀木小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