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那两扇看起来坚不可摧的大门缓缓向外打开,里面是一片巨大空旷的黑暗。叮铃叮铃的碰撞声再度响起,穿透了一阵又一阵的雷动,又一道粗大的闪电落到塔尖上,短暂的光明之后,两道白色的光芒从黑暗中浮现了出来。
索拉利斯侧过头,看着盾牌上映出的景象。
从黑暗中慢慢出现了一个人影。
吞云和千锻两柄英雄剑悬浮在他身侧,原本隐匿的银色符文自剑身之中浮现,发出的淡淡光芒照亮了那人散乱的灰绿色长发,骨架高大而削瘦的躯体上有无数战斗的痕迹,最触目惊心的却是那道自胸口向下斜贯的巨大伤口,深得连被染成灰色的肋骨都能隐约看见,两条银色的锁链从他手上垂下,左手自手腕往下已全部化为白骨。
这种伤势让人惊异于他怎么还能活着,但这个以从容步伐从巨塔中步出的男人身上却有一种连死亡都蔑视的的威势,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的意志坚愈钢铁,他的剑所向披靡,他是天生的王者和永远的传说。
全身上下不着寸缕的法塔雷斯走出大门,然后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墙侧惊讶的众人,如刀削斧凿而成的面孔上露出一个讥诮的表情。
“你们这帮小孩子到这里来干嘛?”
“法塔雷斯……陛下……”
夜已深,帐篷外处处虫鸣,由于白天已经下过一场暴雨,空气清明凉爽,月光从云层上落下,林间飘荡着薄薄的水汽,格奥尔穿过夜雾,拿着一杯饮料走进帐篷。他银发蓝眼的情人刚刚结束冥想,从榻上走下来活动身体。
“殿下他们还是没有消息?”利亚德从他手里接过饮料,问道。
“还没有。”格奥尔说。
“他们该不会死在哪个我们不知道的角落了吧?”利亚德说。
“……”格奥尔无言,这家伙还真是不忌讳。
利亚德将喝空的银杯递还给他,格奥尔已经习惯他这种顺手的动作,同样顺手地接了过来,刚想转身离开,利亚德却抬手勾住了他的衣领,把他拉过去,另一手缠在他腰上,凑在他的唇边轻声说:“不如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那位殿下真的完了……我们该用什么样的方式私奔呢?”
“你忘了索拉利斯团长?”利亚德的动作让格奥尔全身都绷紧了,他想后退,利亚德的那只手却沿着他的脊背一路攀爬上去,手指穿过他暗金色的长发,扣住了他的后脑。这家伙喝的是淡酒不是催情剂吧?!
利亚德修长白皙的手指动作轻柔得如同抚摸,他已经解开了骑士服的第一个扣子,同时低笑道:“你说那一位?倒是很有可能别人都死了她还能活下来,所以我只是假设而已,或者,”他停顿了一下,对上格奥尔墨绿色的眼睛,微笑变得更柔和,语气也变得更亲密,“你想谈一些更深入的——话题?”
格奥尔感到有些呼吸困难,在他为到底是把这家伙推开还是就这样紧紧抱住他的选择为难时,一个不大的,却不容忽略的声音响了起来。
利亚德回头去看盛放通讯石的匣子,那种特殊的碎裂声就来自其中,“真是扫兴。”他说。格奥尔连忙把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开,利亚德转身走向通讯石匣,打开了它。
“看来我们不用假设了。”利亚德回头对格奥尔说,“他们还活着。”
在这个月光明亮的夜晚,一队翼蜥从山腰上的营地依次起飞,黑色的翅膀掠过林梢,引导方向的荧光在最前方闪烁着,翼蜥追逐着它,向西而去。
雷云已全数散尽,这是一个晴朗的早晨。
墨拉维亚一行三人站在浩荡的河水边,云策拿出地图,看了一会之后说:“已经不远了,陛下。只要沿着这条河流向上,从左侧的支流河道继续深入就能看见他们的标志建筑。”
“大概多久的路程?”精灵问。
“以我们的脚程计算,大约两个时辰之后就能看见支流河道的入口了。”
精灵点点头,转头却发现墨拉维亚一脸的忧心忡忡,从清晨醒来开始,这位陛下就一直不太对劲,“仪祁陛下,您在担心什么?”
“我在想我的孩子,”墨拉维亚说,“他出生的时候我就不在他身边,而这么多年他成长的时候我还在睡,他会不会不肯承认我是他的父亲?”
“血缘是无法割断的,而且您有您的苦衷,”精灵说,“我相信他会体谅您的。”
如果那个孩子像树精灵一样生长和心智都受限于幼儿状态,是不是懂得记恨还很难说,不过看着仍然无法宽心的墨拉维亚,精灵第一次感觉到,这位非人的存在原来也有和他们一样的地方。
他们朔流而上走了一段时间,墨拉维亚还在心神不宁,所以精灵是第一个发现的,“亲王他们经过这片地区的时候,应该没有码头……那是正在建造中的工程,是那些遗族移民今年新建的?”他的耳朵忽然轻轻一动。
云策收起地图,转头看着某个方向,“有人来了。”
对方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接近到了连精灵都意外的距离,悉索的声响就在前方,他却过了一会才从林间地面斑驳的色彩中辨认出移动中的人形。他们留在原地没有行动,对方也从地上站了起来,有几人将吹箭箭筒般的金属圆管对准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