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岳渊渟来说,让他低个头比登天还难。
他还是第一回跟别人道歉,别别扭扭的,声音也不大,道完歉之后宛如卸下了胸口的一块大石头,浑身都轻松了不少,低下头就想抱寻觅。
然后他就被寻觅单手抵着胸口,狠狠地给推开了。
岳渊渟一怔,一低头,正看见寻觅一张冰冷冷的小脸蛋。
“岳总既然知道自己不好,就不要再来缠着我了。”寻觅弧线漂亮的杏眼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伸手,从岳渊渟的手心里抽走了自己的胸针,丢下一句“我伺候不起”,然后拉开门,丢下还有些发怔的岳渊渟,走出了别墅。
甩上别墅大门的时候,寻觅眼前还有些发昏。
他说不出是什么心情,愤怒顶在太阳穴上,把他的脑袋烧的像是一块碳红的铁,胸口处却像是被挖了一个大洞,空落落的,门一关,他浑身的劲儿一下就泄了,往门板上一靠,茫然的盯着手上的胸针看。
好奇怪。
明明是他和岳渊渟发了火儿,是他不肯原谅岳渊渟,但他现在却觉得自己好难过,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干了一样,胸口处也跟着干巴巴的发疼。
“寻觅?”突然间,耳畔响起了一道温和的声音,寻觅一惊,这才记起来门口还有个人。
“需要我送你去宾馆吗?”岳峙言像是压根没看到他们之间的矛盾、没听到他们之间的争吵一样,将绅士风度贯彻到底:“我顺路。”
寻觅勉强提起力气应付,冲岳峙言笑了一下,没有拒绝,上了岳峙言的车。
他还有话想问岳峙言。
岳峙言也比寻觅想象中的要通晓人心,他们才一上车,岳峙言就主动挑起了话题:“我以为你知道我,才会来赴约的。”
寻觅胸口还是空落落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闷闷的回了一声:“我不知道。”
他在此之前,压根没想过岳渊渟会跟岳峙言认识。
寻觅又想,这么明显的两个人,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跟岳渊渟是堂兄弟,他的父亲是我父亲的哥哥。”岳峙言简单解释了两句:“我们两个因为家庭原因,关系不是很好。”
寻觅的小嘴儿张了张,想问什么,又觉得都
是人家家事,他也没什么好问的,人家也不是刻意隐瞒,岳家的人物关系有心的人都能探查出来,是寻觅自己孤陋寡闻罢了。
岳峙言见寻觅没有问,也就没有再说,把寻觅送到了宾馆下面。
寻觅礼貌性的跟岳峙言道了别,他下车回去之前,岳峙言摇下车窗,喊了他一声:“明天几点签合同?”
寻觅怔了一下,没想到岳峙言会这么问,愣愣的点了点头。
岳峙言薄唇一勾,满意的点了点头,说了一句“明天再约时间”,然后就关车窗开车走了。
岳峙言走了之后,寻觅才打车去了楚刀家。
他谨慎惯了,毕竟也算是个小流量,住宾馆不□□全,怕泄露信息,也怕被偷拍,不过他刚才上车的时候意识涣散,没跟岳峙言说地址,干脆就顺着人家到宾馆了,反正再打车去楚刀家也是一样的。
从宾馆到楚刀家一共就十几分钟的车程,寻觅到了楚刀的家里才真正的放松下来,他疲惫的脱下鞋,换下衣服,钻进楚刀家里的洗手间里洗了个澡,打开空调,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可乐,长长的灌下去一口,然后倒在了楚刀的沙发上。
楚刀家的沙发很软,人一倒上去像是要陷下去一样,寻觅躺在软软的沙发上,突然记起来他上一次投奔楚刀的时候,楚刀就窝在他对面打游戏,他坐在沙发里,跟楚刀说想过来住一段时间。
然后他就被楚刀拐去拍戏了,又在村子里遇见了岳渊渟,这一系列的事儿像是电影一样在他脑袋里过了一遍,各种关于岳渊渟的画面像是翻电影一样在他的脑海里翻过,他的脑袋里像是有一个二十四小时的放映机,一会儿往前卡带,一会儿往后播放,他昏昏沉沉的卷着靠枕,就这样睡了过去。
恍惚间,寻觅梦回到了小时候。
他已经快记不清小时候的样子了,记忆里就是和母亲一直搬家,搬家,搬家,从很遥远的地方搬到更遥远的地方,母亲的床头常年放着一个包,里面装着各种要紧的东西,经常会偷偷带着他从新租的房子里离开,等到他后来长大些了,妈妈身体也不好了,他们终于找到了一个地方定居。
他梦回到了小时候,妈妈带着他在临时租住的小
出租屋里,外面有人敲门,问他们在不在家,妈妈关了灯,带着他躲到了床底,和他说,千万不要出声。
外面的动静窸窸窣窣的,一直都没有安静,像是有人一直在门口走,皮鞋踩在瓷砖上发出清脆的声音,耳朵边上还有手机的声音,寻觅恍惚间睁开眼,从沙发缝隙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脑袋还有些发昏的接通。
“喂?寻觅,你现在在哪。”电话那头,楚刀的声音显得有点严肃:“你看新闻了吗?”
寻觅一个激灵,醒了。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起来,回头看了一眼窗外,才发现天光大亮,显然已经是早上了。
他居然一觉睡了这么久。
“在你家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