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争自己也说不太清楚自己为什么来这。
只是他将张斐爷爷送去养老院之后, 途径星光园时,鬼使神差般的就踩下了刹车。
在蒋妤事业如日中天的今天,一提起星光电视台, 大众很自然而然的便想到了蒋妤。
陆争认为自己并非为了大名鼎鼎的蒋主播而来,而是为了蒋主播节目中可能出现的张斐的名字来的。
张斐是英雄的孩子, 决不能出一丝披露!
但其实仔细想想, 如果蒋妤在直播节目中真的曝光了张斐的讯息,他也无能为力。
陆争没看过蒋妤《真相周刊》的节目,只是在几年前, 蹲守在电视机前,看过《法政时刻》她每一期的表现,那时候的蒋妤冷漠而尖锐,这个尖锐甚至是针对受害者家属, 很多人抨击她不近人情, 可是陆争却不以为然, 那是个很有个性的女人。
可惜,后来《法政时刻》转手他人,他曾经也守着看过几期,但节目主持人换了,仿佛连个节目都换了似得。
煽情,落泪, 打感情牌, 陆争失望的将电视关了。
那个印象里有个性的女人也就渐渐淡忘。
直到今天, 那个特立独行的女人依然有着自己的棱角和故事, 只不过相比于四年前,棱角不再那么尖锐,眉眼是看透了世事后的闲适与温和。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可以将一个人打磨的如此精美,好似一坛美酒,经过时间酝酿之后,越发的美味。
“满意。”他勾起唇,四年前的失望,也一扫而空。
蒋妤诧异之余报以一笑,“你放心,我说过的话,一定记得,也会遵守对你的承诺。”
说完,蒋妤朝陆争身后的许薄苏笑道:“不知道许副台长来这,有何指教?”
许薄苏面无表情起身,让导播将刚才节目内容的一段调取出来,淡淡说:“明知故犯的错误。”
蒋妤也没想到许薄苏还真有指教,走过去一瞧,是节目中关于工读学校的采访。
“你对未成年人保护法研究比我多,也深知在节目中不得披露该未成年人的姓名、住所、照片、图像以及可能推断出该未成年人的资料,那么工读学校的名字,为什么要出现在直播节目中。”
蒋妤眉心微拧,这期节目开始前期她检查过无数次,为的就是不违反未成年人保护法的条例,可百密一疏,到底还是被许薄苏抓到了尾巴。
没有过多的解释,蒋妤一力揽责,低声道:“是我的疏忽,我是节目负责人,所有的责任我一力承担。”
许薄苏看了蒋妤一眼,“报告明天交我办公桌上。”
蒋妤满意许薄苏公事公办的态度,指出错误,却并不因此而小题大做,按章程办事,她这个处分也没有过多的刁难。
“好的。”
敲门声响起,在这紧滞的气氛中,所有人下意识将目光望向了门口,以此希望来个人,打破目前令人尴尬的氛围。
陶蓁蓁走进后台,十几双眼睛唰唰聚集于她身上,陶蓁蓁打了个哆嗦,环视一圈后硬着头皮将文件递到蒋妤面前,“蒋妤姐,这个需要您签字。”
蒋妤扫了一眼,在节目单最后签下自己的大名,而后将文件递交给陶蓁蓁,对许薄苏说道:“不知道许副还有什么要指正的地方?”
许薄苏在陆争身上淡淡看了一眼,说:“什么时候星光台允许闲人随意进出了?”
情绪不悦,目光不善,都是赤、裸裸的。
蒋妤刚想说话,就被陶蓁蓁抢声了,“许副,是我的错,我不应该违反星光台条例将人带到后台来,蒋妤姐本意也是想让我带他去观众席,可是观众席真的挪不出位置了,所以我才自作主张将他带来的后台,您要处分就处分我吧,这事和蒋妤姐没关系。”
陶蓁蓁也知道这件事是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导致的,如果因为这是蒋妤得到了处分,她只怕会内疚死。
蒋妤无奈对陶蓁蓁笑道:“行了,这事和你没关系,是我没说清楚。”
“许副有任何处分我都接受,不过现在节目结束,我还有很多后续要处理,等处分下来,许薄派人通知我就行,”蒋妤抬头看向陆争,“我送你。”
陆争挑眉,不由得多看了许薄苏一眼。
蒋妤与许薄苏的关系,谁不知道?
网上传的沸沸扬扬,关于两人离婚的真相编排了无数个版本,那么多流言蜚语与揣测,当事人就是不曾流出一星半点的‘真相’。
蒋妤没看许薄苏的脸色,她适才那番话算是公然顶撞领导,领导面子上过不去,也不知道脸色有多难看。
蒋妤与陆争并肩离开节目组后台,陆争常年在外,接触到的大多是些直男汉子,对于女人,他一向不知道该如何相处,一路保持着尴尬的沉默,到了电梯前,也没想出什么话来。
更何况蒋妤就在他身侧距离不到一指的地方,女人身上的幽香传入鼻翼,淡淡的香味,不由得深吸了口,全身肌肉顷刻间松懈下来。
“今天……谢谢。”
蒋妤笑望着他,知道他能憋出四个字很不错了。
本来就是个不善言语的木头人,很多时候一整天下来,也说不到十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