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仇希音练过字后就收拾妥当往百草园而去。
仇府占地广袤,家中人口又简单,很多院子都是空置的,裴防己到仇府后,因着他是宁慎之指派而来,身份自然不同,仇正深特意拨了个院子给他,就是这百草园。
百草园原是这个宅子上任主人专门培植花草之地,因着仇正深和谢氏都对花草没什么偏好,渐渐就荒废了,仇正深遣人修葺了一番拨给了裴防己。
百草园中除了一进五间屋子和两个供人休憩的凉亭外,没有别的建筑,裴防己见了如获至宝,特意求了仇正深拨给他几个人,翻了半个月地,整出了将近两亩地,一一种上草药,这才一个月光景,颜色各异的草药已经长得颇为壮观。
物是人非,裴防己却还是老样子,闲来无事,他最大的享受就是研究医书种种草药了。
上辈子谢探微死后,除了诵经拜佛,她做的事也就是跟着裴防己研究医书种种草药。
裴防己正一手拎着水桶,一手拿着个葫芦瓢浇草药,远远见到她,忙放下桶,就着桶里的水洗干净手,小跑着过来了,“三姑娘,是又不舒服了?”
仇希音点头,“这几天总是睡不好”。
裴防己撇嘴,“你们这些小姐姑娘们就是太清闲了,才会这个睡不好,那个睡不好,每天过来帮我浇一个时辰水,再翻半个时辰地,保准个个都能睡得好”。
“好啊”。
裴防己瞪眼,“好——什么好啊?”
“每天过来帮你浇水翻地啊!”
裴防己顿时慌了,连连摆手,“那怎么行?你是千金大小姐,怎么能做这样的粗活?”
“这样的粗活怎么了?我在江南的时候,太祖母也天天带着我做农活,太祖母说这样身子才能结实强壮,”仇希音说着朝他伸出手,“你看我手心的茧子还没消呢”。
裴防己伸头去看,果然见仇希音手心覆着一层薄薄的茧,一看就是做农活磨出来的,顿时觉得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亲近了不少,嘿嘿笑道,“你太祖母说的对,你这样胎里带来的弱症,能适当的做点活再好不过,来,手伸出来,我给你把把脉”。
仇希音伸出手,不经意般问道,“你刚刚说还有哪位千金小姐睡不好了?”
“就是你二姐姐,说是总觉得热燥,两个丫鬟打扇都觉得热,一夜都要被热醒几次”。
仇希音讶,“怎么会?现在还没到最热的时候啊”。
“她是体内热毒重,我给她开了清热降火的药,只好像没什么用,昨天下午我又给她把了脉,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只得叫她先停了药,等两天看看”。
仇希音心头微动,“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只是热毒的脉象你都看不出来?”
裴防己一点没有因为自己的医术受到质疑而不快,苦恼皱起了眉头,“昨天你二姐姐来找过我之后,我翻了一夜的医书,也没能找出个所以然来”。
“北赔南赚”,传名除了热衷于黄白之物外,沽名钓誉,自视
甚高等“名医病”都有,裴防己却跟他截然相反,不要说这时候的他还默默无闻,就是上辈子享誉天下的他也还保持着谦虚谨慎的态度。
仇希音试探问道,“你觉得二姐姐应该不是热毒对吧?”
不然裴防己也不会让她停了药。
裴防己点头,“我有九成的把握不是热毒,她的脉象还不明显,我暂时没办法看出来她到底是怎么了”。
脉象还不明显——暂时——的确,刚开始的时候,喜脉不是那么容易把到的,而且对方又是仇不遂,只怕就算裴防己心里嘀咕,他也根本不敢往那个方面想——
也许裴防己根本没有她想的那个意思,仇希音却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往那个方面想,如果真的是她想得那样,那上辈子的一切就都有了解释了——
她心中念头急转,嘴上却讽刺道,“你有九成的把握不是热毒,那你之前还说二姐姐是热毒,让她吃清热降火的药!你不会就不要乱开药啊!”
裴防己收回搭在她手腕上的手,羞愧抱拳,“三姑娘教训的是,当日是我大意了!”
仇希音撇嘴,“那你看出我是怎么了没?”
裴防己张了张嘴,又将话咽了下去,仇希音哼了一声,“算了,我也不要你开药了,我还是帮你浇浇水,看看晚上能不能睡好一点实在”。
她说着就朝裴防己放下桶的地方走去,开玩笑,她睡得好得很,一点都不想喝那些苦的要死的药汁好不好?
裴防己理亏,讪讪跟在她身后,一边指点她怎么浇水,一边没话找话的跟她说一些草药的属性和医药效果。
仇希音一直到把他那几亩该浇的草药都浇玩才放下了葫芦瓢,从黍秀手中接过扇子扇着,笑道,“还挺好玩的,明天我还来啊!”
她说要来,裴防己自然没那个胆子不让她来,只得点头,而且,仇希音做事仔细认真,动作熟练麻利,一看就是常做活的,根本不会像他担心的那样踩死他宝贝的草药,他连个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
……
仇希音刚出百草园,就收到了两个消息,一是谢探微已经到了京城,直接去了翰林院,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