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不容易忍住,一看直挺挺跪着的兰十九,眼泪终是控制不住的掉了下来,“十九,去找裴防己治伤,快去!”。
兰十九迟疑看了看她,起身快速离去,仇希音抬起头,逼回眼眶中的泪水,这辈子,她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十九!
丫鬟很快拿了披风来,秀今胡乱用披风裹住仇希音,拥着她就要走。
仇希音按住她的手,“不急,我没事”。
仇希音说着抬眼看向仇正治冷冷一笑,“不知道十九犯了什么错,要大老爷亲自出手教训?”
明明只是个还没及笄的黄毛丫头,这般冷冷一笑的模样落到眼里,却让仇正治不自觉起了忌惮之心,他咽了口唾沫,赔笑道,“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误会?”
仇正治连连点头,正要开口,花老太太赶在他前面开口道,“音音,治哥儿确实言行不当,不过也未过火,只握了握你那小厮的手,你那小厮却直接扭断了治哥儿的手。
是你祖父亲自下的令,要抽他八十鞭,要他好生记得主仆之别”。
花老太太说着定定看向仇希音的眼睛,“不过说起这主仆之别,音音也该记好了才是”。
这却是拿她刚刚言行失当的事威胁她了!
“八十鞭?刚刚打了多少鞭?”
仇正治忙道,“才打了十几鞭,十几鞭!”
“十几鞭?那不知道祖父有没有吩咐用带倒刺,又沾了盐水的鞭子打?”
仇正治赔笑道,“大侄女啊,我跟你打个商量,你这小厮呢,正好大伯我呢看上了眼,不如大侄女你就送给我,你想要什么单管和大伯说!”
仇希音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那如果我说要大伯你的命呢?”
仇正治骇然,花老太太厉声喝道,“三丫头!慎言!”
仇希音回头朝花老太太甜甜一笑,“伯祖母不必慌张,大伯和我开玩笑,难道我就不能和大伯开玩笑么?
这样,伯祖母给我个面子,剩下的六十几鞭子就这么算了如何?”
仇正治抹了把头上的虚汗,吐了口浊气,“开玩笑,都是玩笑,玩笑”。
花老太太掌心起了细细密密的汗,仇希音极少在仇家,她对她了解不多,只知道她十分聪明,在绘画上尤其有天赋,因此十分得外祖谢家的喜爱,也十分得仇时行夫妇的喜爱。
她从来不知道仇希音还有这般乖戾的一面,当着这么多的人面就敢说要长辈的命!
花老太太面色变了又变,到底还是勉强笑道,“既然音音开口了,你大伯父又不小心误伤了你,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只音音以后可要教好下人,不要被人家议论没规矩”。
仇希音脸上笑容更盛,“伯祖母教训的是,儿子若是没教好,大不了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下人没教好可是会被人议论没规矩的,音音是女儿家,闺誉贵重,却是万万不敢叫人议论没规矩的”。
花老太太勃然大怒,“三丫头,谁给你的胆子这般跟长辈说话?”
仇希音正要说话,一道冰寒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自是她真正的长辈给的!”
仇希音循声看去,却是满面冰霜的谢氏,不由愕然。
谢氏快步进了院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仇希音,问道,“被他抽了一鞭子?”
仇希音下意识点头,谢氏点头道,“退后”。
秀今忙扶着仇希音退到谢氏身后,花老太太正要开口,谢氏已从谢嬷嬷手中接过了鞭子,手腕一抖,鲜红的长鞭便直直朝仇正治抽去,仇正治的惨呼声和谢嬷嬷古板的声音同时响起,“一”。
花老太太失声大喊,“住手!快住手!”
谢氏恍若未闻,鲜红的长鞭在她手中如有了生命,一鞭又一鞭抽向疼得满地翻滚躲避的仇正治。
花老太太的人想要冲上前阻止,却被谢氏带来的几个婆子死死压住,花老太太急得大喊,“快来人!快去叫老太爷!叫老太爷来!”
谢嬷嬷古板的声音不紧不慢响着,“……七、八、九……”
仇希音看着呼啸着翻飞的长鞭,一时只怀疑自己是在梦中。
谢嬷嬷数到十一时,仇正深匆匆从外面跑了过来,一见这情景大惊喊道,“阿妙!阿妙!这是怎么了?快住手!”
花老太太早就哭倒在地,见他来了,嘶声喊道,“深哥儿,你快叫谢氏住手!她要打死治哥儿!”
仇正深更急,一连声地喊阿妙,谢嬷嬷一边数一边解释道,“老爷莫急,大老爷抽了三姑娘一鞭子,夫人只是要抽二十鞭子回来,不会打死大老爷的”。
仇正深一时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愣神间,谢嬷嬷终于数到了二十,谢氏果然收了鞭子,甩回谢嬷嬷手中。
仇希音看了一眼那鞭子,也是带了倒刺的,却绝对没来得及蘸盐水,装作向仇正深告状道,“大伯的鞭子带了倒刺,还蘸了盐水!”
谢氏眸色一厉,看向谢嬷嬷,谢嬷嬷躬身退了出去。
仇正深提心吊胆道,“阿妙,你打也打过了,还是先回去,这里交给我”。
谢氏看着花老太太冷冷一笑,不说话也不离开。
花老太太这才从痛哭中回过神来,哪里顾得上回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