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鸠又急又气,瞪着那双破败的木门,心中埋怨师清徵。她只能将他异常的行为归结于骤然遭逢巨变而心性大变。
《一气道典》还在师清徵手中,而苏师兄又被白玄师迁怒。明明苏师兄才是她亲儿子,为什么她的态度如此恶劣?关雎鸠以为自己能够将师清徵带回,从而缓解那萦绕在白飒和苏平淮母子之间的尴尬的。
南涯学府。
来往的夫子脚步匆匆,面上萦绕着尴尬之色。在这座学府中地位最高的两人便是苏峻与白飒夫妻,往日里他们关系冷淡,像是陌生人,可到底是没有爆发矛盾。然而此时,他们大打出手,已经掀了一座院子。学府上方,这股强大的力量躁动,影响了学府的学子,可无一人敢上前劝架。笑话,那可是两位玄师,那股狂躁的力量扫到了他们就完蛋了。
最后还是苏峻先罢手。
鲜血自指间滴落,苏峻将手藏在身后,他的呼吸起伏乱了片刻,凝视着白飒冷声道:“你不要无理取闹了。”
夫妻二人犹如仇雠,白飒双眸含霜,她恨声道:“是我无理取闹?我出去不过三个月,你们就将我儿子赶出了南涯学府?你还毁了他的学籍,是要断他的的生路!他犯错了吗?”
苏峻眉头紧皱道:“平淮才是你儿子!就算那件事情误解了清徵,可他往日的飞扬跋扈你也知道!他就是被你娇纵成这般无法无天的模样!”
“我儿子?”白飒似笑非笑地望着苏峻。
苏峻心中一咯噔,只是面上不显。
“清徵我愿意怎么宠就怎么宠。”白飒冷声道,“也是,南涯学府有你在,配不上我儿。”说着,也不看苏峻难看的神色,拂袖便走。
苏峻的眸中似是燃烧着火焰,他重重地哼了一声,也一甩袖离去。
同样都是玄师,但是他的修为还是低于白飒,再者白飒出身山阳学府,要不然他何必再忍受?
白飒离开南涯学府后直奔师清徵的住处,只是临到了门口,她又有几分踟躇。这段时间她不在,不知师清徵吃了什么样的苦头,受了何等的委屈?就在白飒犹豫不前时,吱呀一声响,门被打开了。对上白飒双眼的是一个十四五的少女,纤弱瘦削,但是双眸灵动,充斥着光彩。
“您是?”师清霜没有见过白飒,自然是不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玄师。
白飒很快便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就是苏平淮的妹妹了。不,现在是清徵的妹妹了。“我找清徵。”白飒温声道。
师清霜喔了一声,转头对着一间屋子大声道:“哥哥,有人来找你。”
临近黄昏,这个时间很少有客上门。
师清徵首先排除了关雎鸠,将新炼的一炉丹收好,他快步走出了房间。
此时师清霜已经将人迎进来了。
师清徵一眼看到白飒坐在小木凳上,端着一个黑色陶碗喝茶。他怔愣了片刻,回过神来一笑道:“原来是白玄师。”
听到了这个称呼,白飒面上的笑容一退,神情中多了几分灰败之色。她张了张嘴,许久之后,才颓然道:“清徵,你是在怪母亲么?”
“没有。”师清徵摇了摇头,“各归其位,这样很好。”
“可是这里——”白飒拧眉扫向周边,狭小的院子、浓郁的药味、破败的家具……在这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骤然从锦衣玉食跌落到现在的境地,这反差太大了。她的话语止住,抬眸细细地望着师清徵,以往的骄纵任性收敛起来了,望着多了几分冷淡。宠了十多年的儿子骤然变成这般落魄,白飒的心开始疼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她知道苏峻不喜欢清徵,没想到他这么狠心,在得知清徵不是他亲生儿子的时候就将人赶了出去,连学籍都彻底地销毁了。在星文大陆,学籍是一个修士身份的证明,没有学籍寸步难行。白飒心中已经有了打算,在对苏峻放了狠话后,她是不打算让师清徵回南涯学府了,而是打算将之推荐入山阳学府,让兄长帮忙看看能不能再造一个学籍。
“我打算各洲游历去采风。”师清徵对上了白飒关切的视线,并没有隐瞒她。
白飒瞳孔骤然一缩,眉眼间满是惊异。她自然是知道“采风”之俗的。她肃容望向了师清徵,沉声道:“你决定了?你不过化意境,之前接触的并非是高层次的内经,一旦离开学府,就没有提升空间了。”
“总会有机会的。”师清徵应道,他朝着师清霜的屋子方向望了一眼,又道,“我还打算四处去寻找灵丹妙药,清霜的身子骨太弱了。”
白飒没有吭声,师清霜对她而言,到底是个外人。从师清霜的身上,她看到了苏平淮的冷漠无情,这个一起生存十多年的妹妹说放就放。反而是清徵,在短短的时日便担起了照顾妹妹的责任。她沉默了许久,叹了一口气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再拦你,只是这些东西你拿着。”也不等师清徵应声,白飒便将自己的储物戒脱下递给了师清徵。
白飒是一个很好的母亲,但是原身却不是一个好儿子,到了后来甚至记恨上的白飒,认为她没有将自己教好。原身对不起师清霜,又何尝对得起白飒呢?师清徵眸中情绪翻动,到底没有拒绝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拳拳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