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大门。
百姓看着被兵卒捋光的粟杆欲哭无泪,商量着还是提前收割吧,省得这批兵剿完贼后,又来一遭。
亦有孩子被父母指使,在脏兮兮的营地里游走,他们找啊找,寻到新军屯粮的地方,纷纷跪了下来。像小鸡儿啄米似的,低头在地上一点点捡起掉落的粮粒,小心捏在手中。
……
南北官军梭巡不进,这本是好事,但左谷的卢芳也满腹踌躇。
他手下的羌胡游骑也派往南北两个方向,目测北边两千余人,南方三水县城驻扎的郡兵竟有三千之众。
“彼辈竟是我的十倍。”卢芳暗恨,他们安定郡地处西北,土地贫瘠多山,户数本来就少,三水一县人口万余,左谷乡坐拥三千,已是大邑,但也就能凑出五六百丁壮来。
而被卢芳派去其他乡鼓动羌胡部落一起造反的人陆续回来了。
虽然称了王,但毕竟是土豪搭起的草台班子,卢芳给羌胡部落渠帅们的封号,多取其驻牧地之名。
什么苦水侯、甜水侯、柳树泉侯、老树疙瘩侯等,不要钱地往下发,也不限制部众五十以上了,只要能来支援的,人均一个侯!
可三水豪杰又不傻,两路官军几千人杀过来,速度超过了他们的预期,都存了“谁赢帮谁”的心思,也不答应卢芳,就看戏。
这让卢芳越来越没底气。
若真是豪杰,当乘着南北官军各怀心思的时候,将其各个击破。但卢芳却发现自己手下的“大太师”“大司农”们也开始商量着弃他而去,部众拉出去,回来时左谷可能就易帜了。
最后,唯独西方被卢芳封了“大罗山侯”的一个部落愿意入伙,卢芳大喜,又得知北乡官军已经开始向左谷进军,想来南边也快了,他终于做出了决定。
“事到如今,本王也只好……”
卢芳看着大红布上的汉字,热泪盈眶。
“放弃国都了!”
……
当第五伦等开入卢芳的“都城”左谷乡时,发现这确实是穷山僻壤里难得的好地方。
苦水河源头从它的东边流过,在这儿水还是能喝的,岸边土地开阔平坦,粟麦虽然被卢芳令部众抢收过一遭,但因为走得匆忙,仍有不少,使得田地像是被马啃过似的,凹一片凸一片。
乡邑门户大开,不愿意随卢芳遁入山中的乡三老开城投降,不过他很快就被人告发,做过卢芳政权的“大太师”,于是和“大司农”一起被梁丘赐斩首。
同样遭到屠戮的还有心存侥幸投降的百多人,因为基本都被卢芳许诺了侯位,于是梁丘赐的报功上书里就成了:“下吏焚白岗,逾苦水,过北乡,击左谷,血战一日,屠其都邑。共斩得叛军伪将军两名,伪当户、伪都尉十三人,伪列侯八十五人!”
光看这报功的口气,还以为梁丘赐立下了卫霍一般的大功呢!灭了一国呢!
可惜卢芳本人却跑了,根据降者交待,说昨日卢芳这左谷蠡西平王带着王母、王后、太子、王子等仓皇西遁,打算钻到大罗山深处。
而就在这时,游骑又来回报,说是发现卢芳辎重车马数十辆,正在乡邑以西二十里外,正沿小路向山中行进。
“罗军候立功心切,已经带着五百人追过去了!”
“而南方安定属令也正带兵向北二来!”
“可不能让安定郡抢了吾等功劳。”
梁丘赐是真想立一次“灭国”的功劳,立刻道:“卢芳或在其中,伯鱼,你速速带人去接应罗军候!”
第五伦应诺,他拉队伍出来就是想找个菜点的对手打一仗,让士卒们有点自信,若是一箭没放就回去,这趟岂不是白跑了。
“各队随我西进,听从鼓点号令,不得自行追击,每行一里,乃止,齐步整军!”
在左谷邑的西方,绵延百里的大罗山饱经沧桑,肃穆安详,静静地伫立在斯。
他们远远能看到罗军候的部队乱糟糟地向前追击,罗军候对升任军司马十分渴望,已经开始了全军突击的状态。
“宗主,吾等也追过去罢!”第七彪有些急了,第五伦却摇摇头:“不能急。”
眼看罗军候带着部众追入大罗山狭窄的山谷中,没了身影,第五伦却不急不慢,只令士卒每隔一里整顿一次等待掉队者,然后继续向前,越是离谷口近,就愈发警惕。
等他们距离谷口尚有一里的时候,山谷里却好似炸了锅似的,先前还气势汹汹追击卢芳尾巴的罗军候所部,却倒卷着逃了出来,个个仓促狼狈,旗帜歪斜,瞧这模样,绝对是在谷中遭到了伏击。
而他们身后,则追出了一众卢芳部众,有徒附也有羌胡,举着大红汉帜,他们显然很擅长本地山地作战,或骑在马儿上挽弓攒射,或举着短兵追杀新军。
别看卢芳又是冒充,又是复汉建国十分搞笑,但此人能从一介里豪混到今日,还是有点头脑的,太轻视亦要付出代价。
“止!”
第五伦匆匆发号施令,让六个队列阵,按照平素训练的,刀盾在前,持盾半蹲,矛戟在后,身子俯低,长兵指向前方。
最后是身材高大的材官弩手,都紧张兮兮地上弦、端平。
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