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了第五伦平日吃饭前宣扬的“百姓衣我食我,吾等必护得百姓周全”,但却将这理解成特武县人。
对岸的外县人,猪突豨勇平素没受过他们一点恩惠,他们的死活,与己何干?
第五营九成九的人,觉悟就是这么低,纵然面带悲悯,心怀不忍,可真要过去力战时,仍面露迟疑。
和这群人讲大道理是不行的,第五伦只能怎么浅显怎么来:“诸君!”
“远亲不如近邻,一衣带水,譬如唇齿,唇没了,齿亦寒啊!”
“诸位想想,今日邻居遇到豺狼来袭,高呼救命,吾等若是坐视不理,那日后狼群来吾等家中,难道就能指望有旁人帮忙么?”
“所以,吾等要护的,不止是特武县人。”
“要护的是整个新秦中人。”
迟早有一天,要护的,是天下人!他如此对自己说道。
“随我过去,保护百姓们渡河,然后便回来。顺便告诉胡虏,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只有锋刃利箭!”
“吾等愿随司马护民击虏!”
声音层次不齐,全然没有雄壮之感,士气还是不振啊,第五伦不管了,就算是群烂兵,就算扶不上墙,他也得拖过去。
让他们在冰冷的黄河水中洗涤,在飞矢如雨的战争中锤炼,在血与火的厮杀里淘汰成长,让他们一点点兑变。
“我自己,又何尝不需要锻炼呢?”
第五伦拍了一下自己被冷水所激,有些颤抖的手,藏到胸前握成拳,这场仗,他心里也没底。
张纯家提供的十二条舟楫从上游划了过来,第五伦率先登了上去。回过头,自家的士卒们纵然怕,纵然没坐过船,仍咬着牙,按照平素的队列,跟着军候第七彪、当百臧怒踩了上来。
船只摇晃,他们只能蹲下,一个贴着一个,矛戟紧紧握在双手中竖起,呼吸沉重。
五十人已满,随着船夫木楫敲打船帮,犹如鼓点,再拍击河水,划动起来。
浪遏飞舟,冰冷彻骨,第五伦伸出了那只有点抖的左手,变成掌指向前往,嘶哑着嗓子喊道:
“过河!”
船只离岸,就这样带着西岸人的希望,承着东岸人的敬佩,驶向河中。
而仿若回声,身后船上哆嗦颤抖的士卒,岸上目送第五伦远去的猪突豨勇、特武县人,皆发声助威,音量压过了痛苦哀嚎,掩盖了水流之音。
“过河!”
……
PS:修内容晚了点。
(首订加更7/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