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林实没听出来对方的漫不经心,只是感叹道:“碰见了血蜘蛛那种东西还能活着回来,这在整个沼泽地都很少见吧?至少我之前从没听说过。”
“不过您也别担心,”林实向路梦解释着,“那两个孩子已经回来几天了,都没什么反应,应该是没得幼虫在身上——村老还关着他们,不过是为了保险罢了。”
“嗯嗯。”路梦附和道,这点他很放心。
在治疗阿烈和阿胜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检查过一遍了。
“你刚才说‘回来’?”路梦状似不经意提到,“这两个倒霉家伙之前去哪了?”
“呃……”林实一时语塞。
为外人带路的事,可不好在帮众面前提。
但话又说回来,对方在石鼠团中也算大人物,如果把那些外界商队的行踪透露出来,算是大功一件也说不定?
“他们就是打猎去了,小伙子贪玩,走岔了路。”没过多犹豫,林实还是扯了个谎。
“嗯,这样啊。”路梦轻敲桌面,看向窗外。
林实低垂着眼。
听语气,这北游大人有些不置可否。
可看他点头的样子,又像听信了自己的说辞。
不过更大的可能是,人家根本就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也是,就连听到村民身上可能被血蜘蛛寄生,这位大人都能面不改色,没什么反应。
林实外驻在石鼠镇已久,知道那些暴徒的尿性。
有多少帮众当面看着趾高气昂、喜欢耀武扬威的,等真碰上掉脑袋的危机,如果不是他们上面还有头目压着,哪个不是瑟缩起来、想着
若是这种人来到黄水村,听闻了这消息,估计早就破口大骂,找借口快些跑路了。
林实把消息透露出来,也是打着一点这心思。
想快点把这位送走,免得一直赖在这里惊扰大家。
结果根本不起作用。
林实越发意识到,有这份胆气,这个北游在石鼠团中的地位肯定不低。
这样的人,怎么会关心几个小家伙外出的事。
也就是客套客套,随口一提。
不过对方的身份越重要,林实越感到紧张。
这意味着招待他的规格也低不了,若是有一个疏漏让人家不满意,上报到帮中,那对整个村子都不是什么好事。
“大人先休息吧,村子会安排晚宴的,包您满意。”
看来这次宴会的准备又得费巨大。
林实正要退出,却被路梦叫住。
“晚饭就不必了,找个人送点新鲜的食材过来,我自己开火做饭。”
“啊?”林实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他从未听过一个石鼠团的头目有这样的要求。
在石鼠镇,那里的厨子厨娘都是从各家村子抓来的,做饭这种粗活,暴徒们是不屑于干的。
“在鲨鱼村,没少干过。”路梦说得煞有介事,又指了指自己,“而且你看我这样子,像是喜欢吃饭的人么——你们的东西,我吃不惯。”
看着他消瘦的面庞,林实吞了口口水,心说这哪里是不爱吃饭,分明是都快饿死了。
大人嘴还挺挑。
不过这么一解释,林实也能理解了。
对方是石鼠团派驻到鲨鱼村的人,想来伺候他的人也不多,有些事还真得自己干。
而且据说在更东方,武术家中有一种苦修的方式。
他们会尽力折磨自己的肉体,以此来锤炼精神和意志,最后还能反过来提升体魄,据说叫什么打熬‘韧性’……
这是一种很高阶的秘传。
石鼠团的这个北游,大概走的也是同一个路子。
再加上他赤手空拳又身手矫健……林实觉得自己猜得八九不离十,当下更为敬畏了。
好在对方提出的要求非但不难满足,更是减轻了村里的不少负担。
林实自无意见,大松了一口气。
他躬身告退,轻掩上门。
这间小屋是干栏式的,上层是建筑,用木桩悬空架起,下层则一般不住人。
此刻暴雨倾盆,积水自屋下潺潺流过,形同小河。
林实抹去脸上雨水,却见自己的小女儿林盈在楼梯下转悠,赤着脚踩水玩,浑身都湿透了。
“我的小祖宗!”
他脚步急促地走下木梯,抱起小盈儿,责怪道:“我不是教伱快点回屋换衣烤火……就知道在外面玩,生病了可不得了!”
看着爸爸皱起的眉角,小女孩只是咯咯一笑,把手里的东西塞到他手里:“给!”
林实张开手掌一看,却是一枚开币。
“这不是……”沼泽民讶异。
他记得只有那个北游,丢给过自己女儿一枚开币。
“那位大人不是叫你买蜜饯吃吗?”林实揉着小盈儿的脑袋,心绪复杂。
“给爸爸!”小女孩吃痒笑个不停,突得打了个喷嚏。
林实连忙用自己的身子罩住女儿,避着雨朝家里奔去。
他捏住开币,心头暗叹。
只是当他看清这枚开币时却愣住了。
‘500的……村中这次上缴的租税里,有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