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爵没有立刻动手,他想到了尼布兰特所说的“你们不能杀我,我偷走了他的爱”。
这是什么意思?
唐隐亲口说喜欢尼布兰特又是什么意思?
尼布兰特激动地呼喊道:“陛下!陛下我愿意把爱还给您!”
唐隐不曾回头,尼布兰特只好对陆爵道:“你不能杀了我,我拿走了他曾经对世界的爱意。”
陆爵束缚住尼布兰特的藤蔓收紧,狠狠勒住了他的脖颈,蓝眸像是索命的怨魂,“你说什么?”
“要是你杀了我,陛下对这个世界就再也不会有任何留恋。”
上一世尼布兰特在死前并未说过这句话,因为当时的唐隐已经死了,所以说这一切没有任何意义。
可现在不同。
克尔目光一沉。
唐隐转过头,重新认真打量着尼布兰特,尼布兰特燃起了希望,他拼命道:“陛下,我知道错了,陛下,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把爱还给您!!!”
“爱?”
唐隐凑近看着尼布兰特,近到鼻尖似乎都要贴在一起,他轻声地,有些好奇地问:“我也有爱吗?”
“当然,您拥有过最慈悲的爱,您爱您的子民,爱您的国度,爱您国土上的一草一木,您的爱就像福泽绵长的雨露,是照耀万物的阳光。”
但那也是世界最残忍的爱,因为他从来不会放弃一国子民而独爱你一人,他不会多看你一眼,即使你永远守护在他身边,也不会少看你一眼,即使你不再为他的效忠,那位仁慈完美的陛下对所有人的爱都是平等的,他永远公正,永远仁慈,也永远遥不可及。
如今能被陛下重新专注注视,还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似乎唐隐的眼中只有他一人,尼布兰特几乎要溺毙在这双眼里。
他的陛下。
只看向他一人的陛下。
尼布兰特沉醉的神情只出现了一刹那,下一刻,他的表情一片空白,因为漆黑尖锐的指甲刺破了皮肤,伸进被层层肋骨围绕的胸腔,握住了他不断跳动的心脏。
“你把我的爱藏在这里了吗?”唐隐轻声询问道。
唐隐速度太快,陆爵和克尔甚至都没想到过唐隐会如此行动,当发现时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心脏处传来的巨大疼痛让尼布兰特的喉间发出“喀喀”声,他痛到面容扭曲,泪水无意识流了出来。
“我的东西,我自己会取回来。”唐隐缓缓收回手,掌心握着一颗跳动的心脏。
这一刹,在极致的痛苦中,尼布兰特似乎听到了自己心脏跳跃的声音,嘭、嘭、嘭……巨龙的心脏跳动频率很慢,就像那一阵又一阵悠长浑厚的教堂钟声。
在一阵又一阵的圣洁钟声中,尼布兰特感受到了飞速流逝的生命力,他想起每天清晨教堂钟声响起时,晨曦都会破开阴云,洒落在那繁华的国度上,亲吻那位陛下的容颜。
“如果不在这里,那就算了。”唐隐神情淡漠地合拢五指,鲜血滴滴答答落从指缝间溢出,唐隐松开手,像甩开什么脏东西一样,把一颗龙的真心甩在了地上。
“我不需要爱。”他说。
听到了唐隐的这句话,陆爵的心好像也被一只手牢牢握住,酸楚又刺痛。
尼布兰特望着唐隐,恍惚间,他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位陛下,高高坐在王座之上,戴着遮挡容貌的纯金面具,修长的手牢牢握住权杖,权利与野心都是那无双美貌的装饰品,面具后那双黑眸温柔又悲悯地俯瞰众生。
真美啊……
尼布兰特怔怔看着他的陛下,那样冰冷无情又美丽的陛下,他就这样痴痴地望着,直到眼眸失去了最后一道光。
“大人。”陆爵紧张地走到唐隐身边,观察着唐隐的神情,他怕唐隐出了什么问题,尼布兰特死前说的那番话让他感受到了不安。
唐隐表现的很平静,平静到不像是手刃了仇人,他将那只鲜血淋漓的手伸向陆爵,道:“擦干净。”
陆爵扶住唐隐的手腕,小心翼翼用手帕擦拭唐隐的手,巨龙的血是温热的,将血迹擦掉后,唐隐的手又回到了当初冰冷的状态,冷到指尖像冰一样。
“陆爵。”那只冰冷的手收了回去,“我之前说过,等我想做的事情都做好了,就会放你走。”
“大人......您说您还要亲手为我泡茶。”
唐隐想了一下,发现确实有这件事,他一向是个守信的人,于是轻轻点头,“那你和我一起回去吧。”
唐隐转而看向克尔,其实他有些东西想问克尔,譬如人类时期的记忆,但现在想来,好像也没什么重要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何必拘泥于过去?
“克尔,把空间法术解开吧。”唐隐道。
克尔全身紧绷,金眸盯着唐隐,一眨不眨竟显出了一丝脆弱,“你什么都想起来了?”
“没有。”唐隐干脆利落地否决。
“你现在身体有什么不适吗?”克尔继续问,他的目光牢牢锁定唐隐,似乎生怕唐隐下一秒就要消失。
“没有。”唐隐不明白为什么克尔要怎么慌张。
“和我回龙岛,我带你去看我为你准备的巢穴。”如果有熟悉巨龙的人,就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