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里是一朵纯白小花,花茎的断口有些枯萎,花蕊却依旧晶莹剔透,仔细看上去,似有浅蓝幽光流转。
三天前,归月庄的神兵‘碎星’于藏剑阁失窃,现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只有打开的窗前落下了这么一朵小花。
姑娘凑上前,仔细端详了片刻:“看起来像是榴花坡那棵老树开的花。”
榴花坡?
陆明意有一瞬怔忪,眼睫轻轻颤动了下,眉宇间萦绕着说不出的惆怅,世上就是会有这种戏弄人的巧合发生,当年他和霜雪姑娘相约的地方正是榴花坡。
“你好像有些难过?”姑娘心细,敏锐地捕捉到陆明意一闪而过的情绪,“很早之前有人和我说过,有不开心的事不要闷在心里,说出来能好受些。”
“也不是不开心,只不过想起了一些陈年往事。”陆明意很轻地叹了一声,怅然道,“当年前我与那姑娘同生共死了十里地,相见恨晚,于是定下了来年之约,结果我却因一些琐事没能赴约,实在是遗憾。”
姑娘捏着喜帕,有些难理解:“所以,你们是第一次见面,还只见了这一面,你就对她念念不忘?”
陆明意小心翼翼地把花收好,朝姑娘看了一眼,神情认真:“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一见钟情大多都是见色起意。”
陆明意又叹息:“你不懂,她就是很特别的那种,不只是因为脸。”
“你就说她好看吗?”
“……好看。”
呵,男人!还说不是见色起意!
姑娘忍住想翻白眼的心,看着陆明意快要碎掉的模样,轻声安慰:“未必不会再见,你们约在何日、何处?没准那姑娘也还在等你。”
“在榴花坡,算算时间就是这几日了。”陆明意有些纠结,心里不敢抱有希望,他爽约了三年,没准霜雪姑娘都已经嫁人了。
姑娘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那就去见吧,不尝试一下,你又怎么会死心呢?”
陆明意:“……”
你人还怪好嘞?
这时林间倏然吹起雪风,阵阵松涛好似嘲笑声,陆明意偏了一下头,果然看到了偷笑的猫球。
呵!
他微笑着抬手一拨,把毫无防备的猫球拨进了积雪里。
陆明意有一点好,那就是不记仇,因为一般有仇他当场就报了,绝对忍不了隔夜。
猫球摔了个倒栽葱,小短爪在雪里扑腾了好一会儿才把头拔出来,雪缎似的皮毛上沾满了霜屑,姑娘在山神和可爱猫猫间摇摆不定,一双手却诚实地伸向了猫球。
可怜猫球刚逃离冰冷的雪堆,又被结结实实地裹进喜帕里。
这次真像是球了。
猫球想反抗,但是完全拿这姑娘没办法,祂向陆明意求救,陆明意果断地选择了装瞎:“榴花坡的那棵老树不是不开花吗?”
榴花坡的老树有两千多年树龄了,早就诞生了灵,老树灵不爱与人交谈,只守着旁边的小酒馆,似乎是在等故人。
“以前是不开,但下雪之后就开了。”姑娘如愿抱到了猫球,高兴地笑弯了眼睛,“满树霜白,可好看了。”
陆明意心微微一沉,生了灵的老树是能控制自己花期的,能让它开花的原因无非两种,一种是等到了想等的故人,而另一种是……
它快要死了。
不知道老树灵是哪种情况,它的花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归月庄的藏剑阁,‘碎星’失窃和它有什么关系?
“我要去榴花坡。”陆明意思忖半晌,看着生无可恋的猫球,“这雪一时半刻停不了,姑娘还是尽快下山吧,以免雪封了路,再想离开就难了。”
这不是普通的雪,猫球作为天地认可的栖霞山神,司职在身却不能控制降雪,实是违背了天地法则。
*
榴花坡就在山脚下,只不过和去栖霞镇的路相反,一个在北一个在南,其实原本陆明意该护送姑娘回去的,但他不确定老树的情况,怕一来一回赶不上趟,就让猫球捏了个毛团送姑娘回栖霞镇,自个儿带着猫球去了榴花坡。
老树的枝冠盖住了整片榴花坡,纯白的花层层叠叠,若非莹莹微光,真像是万里的云坠在了树梢。
那家小酒馆就在老树的范围内,连一片雪花都没掉进来,青瓦上铺着一层如雪的花瓣,在风中打着漩,花香清浅,若有若无勾动着深藏在心底的情绪。
猫球胡须动了动,猛地打了个喷嚏:“就在那里,是雪的味道。”
神祇对气息更为敏感,特别是强闯进领地的不速之客,雪削弱了祂的部分能力,但遮不住靠近时泄露在空气中的……妖气。
陆明意的视线在老树上停留了两秒,握紧刀推开了小酒馆的门。
暖意扑面而来,驱散了朔雪带来的寒冷,喧闹的气氛与外面的孤寂像是泾渭分明的两个世界,被一扇门分隔在两端。
浓郁的酒香萦绕在空气中,饮酒的客人丝毫没受陆明意的影响,仍旧举杯畅饮。
猫球冷不丁被酒味儿呛到,烦躁地甩了甩尾巴:“雪味不见了,逃了?”
陆明意眉梢微挑,没答话,抬脚选了个靠窗的位置,搁下横刀招呼:“掌柜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