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莹不由得怔住了。
心里忽然泛起的错愕和寒意让她觉得茫然。
她看下那群围包围着死者满脸悲伤的人们——他们的表情是那样真挚悲切,似乎自己的喉咙也被命运拿捏住了,正像死者那样绝望而麻木的躺着……他们像关心自己的际遇一样,为他感到悲伤,又仿佛从他的身上看见了自己未来的命运。
可他们明明是杀人凶手。
阮莹看着这矛盾的一幕,余光无意间瞥见爱尔法先生目光中的悲慨——他平等的同情者,施暴者和受害者,似乎他们都是某个奇异的战场上的殉道者。
他们有没有可能是被迫的?
这个念头忽然在阮莹脑海里一闪而过。
有什么东西让村庄里的居民不得不杀死他……这听上去也许很荒谬,但她直觉上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笃定——仿佛她清楚的明白这其中的原委,尽管她其实什么也不知道。
“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啊。”
阮莹状似无意的感叹了一句,模棱两可地说道。
“是的,这就是这里的悲哀。”阿尔法先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浑浊的眼睛盯着远处悲伤的人群,“我真诚的期盼着杀死他并不是唯一的出路……可是作为一个愚不可及的普通人类,我和村子里的其他人一样都没有办法想到除此以外的方法。”
“要是爱神还在就好了,她会告诉我们怎么做,就像在远古时代教会我们成群结队的出入那样……她总是那样温柔,又无所不能。”
阮莹听得似懂非懂,却又忽然被其中的某些语句触动起脑海中从未闪现过的画面,那是一片苍翠的草坪,又或者是一处悬崖峭壁,但在电光火石般的瞬间,又都消失了。
但仅仅是这一瞬的感觉,就让阮莹的精神绷紧了。
她的记忆里难道还有一些被掩盖的东西?裴陌用游戏道具造成的失忆,难道还没有完全恢复吗?
想到这里,她又想起了电子腕表上那个灰暗下去的头像和[该玩家已死亡]。
她的心脏像被重击了一下,忽然有种说不出的难受和恐慌。
“成群结队很热闹啊,我也喜欢这样。”
在爱尔法老先生关切的目光下,阮莹只能收回心神,勉强微笑了一下说道。
只是在回应的时候,她依旧控制不住地想到了裴陌,和自己眼下的形单影只。
随着游戏时间的推移,她隐约能感觉到这一次裴陌的消失和这个副本的关键内容有关。
也许找到恐惧山庄的秘密之后,她就能重新联系上裴陌了。所以当务之急是尽快破局。
听到阮莹的回答,爱尔法先生若有所感的点了点头。
“是啊,可惜我们是勇士,只能住在落魄的单间里。”他和蔼的笑起来,声音里带着几分自豪和孤独,“这当然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证明我们无所畏惧……但是偶尔也会觉得孤单,尤其是我一天比一天老了,到这个岁数了,既然偶尔也开始做起噩梦,白天恐慌的逃到邻居的家里。”
他摇了摇头,然后神色认真的看向阮莹:“如果你在隔壁听到我这里出了什么动静,请务必冲进来帮助我。”
“我会的,请您放心。”阮莹郑重的点头答应。
“当然你自己也要小心,据我所知,你所住的那间屋子原来的主人被邪神杀死了。”
“邪神……”
阮莹心中隐隐觉得怪异,各种相互冲突的线索在此刻一并显现,让这个副本看上去疑团重重。
“那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我感觉我听说过,但是想不起来了。”
“噢,大概是几百年之前,那时邪神还没有沉睡。”爱尔法先生闭上了眼睛回忆,“那时我的父亲还健在,他说裘利尤斯——也就是你那间屋子的原屋主人——在青年时是村庄里很有威望的勇士,他四处大放厥词,说邪神是一个不要脸的□□,让村子里的所有人都排斥她。”
“于是邪神就回来惩罚他,将他杀死,挂在山庄的大门上。”
这庞大的信息量让阮莹的脑海飞速运转起来。
几百年前,爱尔法先生的父亲还健在。
这就是第一个疑点。阮莹终于知道为什么进村以来她都觉得那样古怪了——山庄里的人口结构是倒三角,老年人远大于青年人,而孩童几乎见不到,也就是说山庄里的人出生率很低,但是平均寿命却长得吓近乎恐怖。
从爱尔法先生等人的自我称呼来看,他们都是普通人类,而非神明,所以这样诡异的长寿到底是怎么回事?和山庄里古怪的秘密又有什么相通的地方?
而第二个疑点则更为显而易见。
“他为什么敢说邪神是□□,又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他就不怕遭到惩罚吗?”
“哦,那个时候邪神还只是一个人人唾弃的可怜女子。”
“她未婚先孕,全村男人谁也不肯承认自己是孩子的爸爸,于是她就被自己的父亲赶出家门,成为了遭人唾骂的过街老鼠。最后她也不知道是在哪个荒郊野岭生下了孩子,或是流了产,谁也不知道。”
听到这里不知为何阮莹心中竟然涌起了一种强烈的酸楚和愤怒,仿佛故事中的女子和她有无比深切的关系,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