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末墨家的衰落,一直被史家修士评议为“千年之祸”。
这直接导致了工匠技艺的衰落, 唯物道派的腐朽, 以及唯心道派的崛起。
与之相关联的, 各方面技艺代表均遭遇重创——医家纵横家兵家杂家均表现出不同程度的式微, 道家偏离中心轴, 偏安于妖界一隅, 当年大唐吏治十占三四的阴阳家被排挤到只能做小城小池的夜游神,万民根基的农家更是凄惨, 直接沦为了凡人兄弟的‘专权’。
与之相代替的则是, 冉冉新星崛起, 是儒道、佛道等整日口称为众生开太平,天天捧卷诵读讲经的大道。
法家倒是理论上没受什么大伤,然而究其道派奥义, 一个大一统王朝的存在能够为法家带来无上荣耀,让它立法司法, 那么王朝的陨落也能够让法家堕入深渊——旧人旧法,新人新法,失去王朝的旧朝法家修士都该是邪佞妖魔。
这也是魔修中法家修士比例很大的一个原因。
太唯心的大道求索究竟有多么大的危害,史家从未名言, 却行春秋笔法,书写历史字里行间充满褒贬。
读史使人明智, 司马爽作为史家的嫡系接班人, 十分懂得老祖宗传的这一套。
桌案上点着烛火, 手边散落着修真界最近三百年的水文地貌资料, 司马爽研读完毕,蹙眉掏出另一张地图——这是豫州白芙蓉亲笔信附带的三大运河地图。
距离胆大包天的豫州人修筑三条运河,炸通三大水系的五月二十五,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了。
三界因为这事儿引起的风雨雷电还没有过去。
刚发生时,甚至还有心怀叵测之人,宣扬什么山川河流崩溃,末日将来,豫州人是妖邪之类的话。
风口浪尖的豫州星际酒馆这一个多月过得很不容易。
本来和魔界和妖界商量好的——若是河道打开后,河运大开,豫州彻地成为三界内陆第一级的州郡中心,星际酒馆通向各河流周边的城池州郡贸易,将大开方便之门。
什么一年十万斤,借着河运护航,三十万斤也没大问题啊。
谁知舆论反噬强烈,通商被推迟了数日。
谁知豫州人的脊梁比舆论还钢筋铁骨,饶是推迟了数日,也依旧是照着日程推进着——唯一的不同,就是白芙蓉掌柜亲自来信,附赠一堆资料,请求史家前辈们出山,不求为运河工程说点好话,但求一个公平客观。
司马爽:“……”
司马爽叹口气,心知史家在糟乱时代最是无用,白芙蓉一封言辞恳切的信件,算是骚到了史家族老们的痒处——多少年了,还有谁记得,史家有风骨,史家修历史。
是非公道,自有历史评说。
豫州给的这张运河图勾勒简单,一眼便清楚,司马爽是司马迁的后人,司马家也是史家中强大的一支,数千年前便留心保留各朝各代天文地质材料,培养史家全才——这运河图乍一看,司马爽呼吸就粗了。
莫说别的。
这三运河一开,从此三大水系练成一体,一级河流中心三江源,二级河流中心豫州西儒林城。
三界从此可以借助商业连成一体,互通有无,文化交融,长此以往,消弭纷争,积德福报亿亿万。
看的司马爽手发抖,连夜找族老商量此事。
族老比小年轻沉的住气很多,捧着地图研读,顺手将给星际酒馆写软文的活计丢给了司马爽。
司马爽:“……”
深夜,司马公子面无表情对着宣纸抓耳挠腮。
写不出来。
写不出来写不出来写不出来!
一个年轻轻轻没给王朝拍过香喷喷马屁的年轻史家何曾写过‘软文’这种东西。
这简直比修订正史还要麻烦,司马爽头都要抓秃了。
女友家修士何侃在灵珠中支招:“要不,学学我们家,用点夸张手法?”
司马爽‘婉言’拒绝:“还是算了吧,玩弄辞藻不该是史家所为。”
何侃:“……”
去你妈的玩弄辞藻!
合着我好心帮忙,还遭了一顿数落!
死直男,注孤生。
一夜后,变成国宝的司马爽决定,突出史家修士的综合素养,我要码数据,讲事实。
采集三大水系周遭城池州郡过往十年的税银,汇总;
采集运河经过城市州郡在没有运河的前十年上交税银,汇总;
列表,对比,灵珠中敲敲白芙蓉掌柜,问她要来了最新鲜热乎的数据——三大母亲河三大运河周遭途径聚落地的账面交易额,还有各地临时设置的客船货船收费点。
司马爽边整理边翻看白芙蓉给的资料,边看边背后发凉心中敬佩。
豫州白芙蓉掌柜好精妙的算计,我做数据过程中每个疑问都能在她手答目录中找到回答。
例如:问:三大运河的收费站是何义?
答:十三州统一管理,各河岸城池具体实施的收费站点,收取费用当作维护河运安全、防洪除淤之用;其中有诸多大型收费站,也称港口,提供卸货,港口的收费直接从交易额中按比例收取。
再例如,三界造船技术平平,如何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