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白玉一听便有些个坐不住了, 这自己身边已然有了掌事内使, 为何又要派来个詹事大人?其中言犹, 小太子只需少做思考, 便了然于心, 什么都再清楚不过。
荆白玉着急上火起来,心说母后突然弄个詹事过来,显然是对厉长生有所不满,可不是要找人压厉长生一个头等?
这先是调个人来压着厉长生,下一步难不成便要将厉长生调出殿去?那便更是糟糕透顶!
荆白玉一通思忖,目光小鱼儿一般的晃动着, 越晃越快越想越急, 着实是坐也坐不住,赶忙便从席间站了起来,哒哒哒跑到厉长生身畔。
“厉长生不好了, 有情况!”
“你快别画了,我有事儿与你说。”
荆白玉急得小脸通红, 反观厉长生仍是稳稳当当, 拿着化妆刷在窦延亭眼下用阴影补了个大大黑眼圈不说, 还画出了层次感, 连眼袋都补了出来, 简直活灵活现, 一瞬间的事儿, 那窦延亭仿佛老了二十岁有余, 竟是从年轻英俊变成了中年危机, 端的是神来之笔。
荆白玉顾不得欣赏这奇妙之处,焦急的道:“厉长生,我真的有急事儿与你说。”
厉长生动作如常,低声道:“太子殿下,有什么事情天也不会塌下。太子殿下这般慌慌张张,恐怕失了威仪,会叫旁人瞧了笑话。”
荆白玉咳嗽一声故作老成,表面倒是十拿九稳模样,但心里仍是慌得很。
窦延亭亦是发现了荆白玉的不对之处,道:“许是宫中有甚么事儿,若是要紧事情,窦某人着实担待不起。”
“无妨。”厉长生淡淡的说:“已然画得差不多,窦将军请瞧。”
厉长生拿了镜鉴过来予窦延亭。
窦延亭犹豫片刻,稍微做了些心理准备,随即往镜鉴里那么一照。
“嗬——”
窦延亭倒抽一口冷气,随即哈哈的爽朗而笑,道:“厉先生果然大才!这等本事,恐怕除了厉先生之外,也无人能有了!”
窦延亭本不抱甚么希望,女子面妆而已,他虽常年打仗,却也并非是未见过女子的人,没有甚么稀罕可言。
只是如今一见,倒是自己见识浅薄。
窦延亭果真一副病态模样,脸色憔悴,眼窝又黑又深,眼下的黑眼圈与眼袋相互呼应在一块儿,怎么瞧怎么觉着真,简直如假包换,再真也是无有。
窦延亭乍一瞧镜鉴,还当自己真的病重至此,差一点子连自己这个知情人都给骗了去。
如此一般,如何还需窦延亭那蹩脚的说辞,那些个大人只需一瞧,绝不会怀疑窦延亭是真病还是假病,轻轻松松便可将他们拒之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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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延亭:20】
窦延亭大喜过望,赶忙从席间站起,对厉长生深深一礼,道:“方才怠慢了太子殿下与厉先生,着实是窦某人的不是,还望海涵一二,不要与窦某人一般计较。”
厉长生微笑着说:“窦将军您言重了。我不过是个小小寺人,走到哪里都要被人指指点点,如窦将军这般光明磊落之人,实属世间少有,承蒙窦将军看的起,小臣已然感激涕零。”
窦延亭立刻大手一挥,道:“厉先生哪里的话,窦某人万不敢有一丝一毫瞧不起厉先生的意思,敬重先生还来不及。先生秉性直爽善良,又有一身本事傍身,实在是那些人有眼不识泰山。”
直爽?
善良?
厉长生差一点子便被窦延亭这话给逗笑了去,连忙一阵压制,只是略微挑了挑眉。
窦延亭还未说完,继续道:“往后里若是有人敢对厉先生不敬半分,我窦某人第一个不允。”
“那可要多谢窦将军了。”厉长生道。
荆白玉仰着头,左边瞧瞧厉长生,右边瞧瞧窦延亭。心说我急得就要上房揭瓦,那两个人倒是心心相惜,一副差点叩头结拜的模样,着实是……
厉长生嘱咐道:“窦将军请注意一二,这面妆若是用水洗,定然便会糊成一片,可就没了效果,维持不了太多时辰。不过窦将军也无需装病太久,只消有人亲眼瞧见窦将军病容,定然一传十十传百,将这消息给坐实了去。”
“是,厉先生提醒的是。”窦延亭对厉长生恭恭敬敬,礼貌周全的紧。
厉长生又道:“若是窦将军之后还需要这面妆,不妨进宫到太子殿中做客。太子殿下与小臣,皆是欢迎窦将军前来的。”
小太子荆白玉一听,赶忙点头道:“对呀,没事也可以来,欢迎的。”
窦延亭一时没能接话,一瞧便是心中犹豫。
厉长生哪里能不知他犹豫些个什么?窦延亭从不结党营私,就连上赶着巴结的人也拒之门外,就是怕皇上觉得他功高盖主,觉得他不安分守己,再对他产生什么误会。
若是答应了日后往太子殿中走动,这岂不是叫人误会,窦延亭已然选了太子一党为伍?
厉长生假装糊涂,道:“唉,算了……小臣明白,虽说窦将军并不嫌弃小臣,可若要旁人瞧了窦将军来寻小臣,恐怕会连累了窦将军的名声,还是……”
“厉先生万不可误会了去啊。”窦延亭性子直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