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别给我看到你!”
声声呵骂融入空中, 小明老师腋下夹着小赵, 跑得活似旋风少女, 张瞎子还追了好几步, 直到看人下了人行立交桥才啐一口道:“呸呸呸呸呸,死兆个屁!”狗贼吐不出象牙的小鬼头, 也不知家长怎么教的!
张晓明把小赵放地上, 喘得跟拉风箱似的,有减肥符后他疏于锻炼,小孩儿加一只大橘分量又不轻,可把他喘的。
“什么人啊,还真小孩儿计较, 亏我还以为他有点真功夫。”他先抱怨两句后又道,“你怎么在这?廖道长人呢?你刚说什么了?”
仨问题一股脑扔出来, 古灵精怪的小鬼头道:“爱过,不约,没钱。”
“哈?”什么玩意儿?
小赵这才正色道:“我跟师父师兄一起来的, 师兄在清凉寺,我刚才说他有死兆。”
“死兆?”张晓明傻眼了, “你怎么说的?”
“我没怎么说啊, 他真有死兆。”小赵掰手指头道, “赤线从堂印升起, 额头起结, 死;血贯瞳仁, 眼白充黑,死……”他罗列了一大堆后道,“常人面带死兆,不过占十之一二,相面之术也难看出,占了十之八、九的,我也是头次见到。”
佛教没有相术,佛学讲究命由心造,今生修善,来世福报,但小明对其他门派常含敬畏,听了小赵的话也不当胡言乱语,反而好声好气问道:“死兆的话,会有什么结果?”
“结果?”小赵眼珠子转一圈,“当然是死了。”
“说来也怪,那骗子福泽不是很深,却也是长命百岁的相貌,现在这样,怕不是横死。”
张晓明听到这已经默默拿出手机,拨通了廖光的电话。
廖光看眼屏幕,激动了,小明老师,主动打电话给他?!
廖光:“小明老师,什么事啊?”声音特柔,他师父都侧头瞅了好几眼。
“我刚遇上了小赵,他是不是和你们一起来的?”
廖光急了,当即摆出大师兄的嘴脸:“这小赵,特能跑,刚才还让他在寺院里呆着,竟然跑远了?”
“也没多远,我就在山门外面,人行立交桥,廖道长知道不?”听对方回答“知道知道”小明老师便斟酌道,“是这样的,廖道长,小赵他和我说了点事儿,这孩子是不是会相术啊,他刚才在天桥上绕了一圈,盯着算卦的人看,说他面有死兆。”
廖光脸沉下来,换上一幅教导主任的口吻道:“死兆?他怎么说的?”
小赵把头凑过去,双手扒手机,大橘脑袋后长了眼睛似的,轻盈一跃,肉球点地:“我按师父教的方法看的,肯定准,宫位全是黑气,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横死啦!”
张晓明:“……”
你这小孩,别太大声,给人听到怎么办?
廖光:“你先等着,我马上过来。”等电话被张晓明接过去他又好声好气道,“麻烦你了小明老师,能不能先帮我看着他。”
小明点点头道:“交给我。”
……
张瞎子说:“我有点水逆。”
奶油小草莓:“你不是道士吗?水逆是西方的说法吧。”他也是很与时具进的。
张瞎子把家什一收道:“我收了,明天再来。”
“哎,这青天白日的,怎么说走就走了?”
他不听对方叫唤,把桌子反过来放,小马扎端端正正坐在桌肚子里,背起系桌腿上的麻绳,抄起盲人杖就走。张瞎子不是盲人,但做戏要做全,他很有职业道德。
他住在柳水街,徒步走二十分钟到,别看张瞎子这模样,在南都市竟然也有间小平房,俨然摆摊界的成功人士。
柳水街与富饶繁华的上海路比邻,却俨然一副发育不良的模样,穷酸得很。街道两旁多是些终年“十元一件”“清仓大甩卖”的杂货店铺,隔几步远还有江南皮革厂的余孽。
平房高高低低,良莠不齐,足智多谋的业主们更是想方设法给房子打补丁,以期多出半个平方米。
大隐隐于市的柳水街就一副贫穷、市井、热闹的模样。
街上往来群众看见背桌椅的张瞎子,扯嗓子道:“老张,今天收摊早啊。”
“逮到大鱼宰了?”
张瞎子哼都不哼一声,径直往巷子里走,被冷落的人怪没面子,按两下自行车铃铛后骂一句:“聋了啊!”
张瞎子当然没聋,不过懒得理他,你看他走的淡定,实际上心里也在琢磨小道士说的话。这年头招摇撞骗也要有两把刷子,他当年的入门师傅是半个道士,张瞎子思忖着自己也算是四分之一个道士,道家的术读了不少,看相也略通一二。
他想:说是相者不看己身,等回头还是找张镜子看看脸吧。
还真把小赵的话听进去了。
他住的小屋子在柳水街左侧的羊肠小道内,张瞎子熟门熟路刚准备往左拐。
黄色标志牌上大咧咧写了“此路不通”四字。
张瞎子:“啥情况?”
标志牌后猛地蹿出一人,吓了张瞎子一大跳,那是个中年男人,头戴安全帽,一张脸被帽檐的阴影遮蔽一半,剩下一半白得惊人,而且不是珍珠白,是惨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