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子其实知道自己有过敏症。
那还是他没来到刘家小吃店之前,有一次赶上庙会,他在街边乞讨,看到走过去的小孩子手里掉出来半颗花生,就上前去捡着吃了,没想到吃完之后很快就不对劲了,就跟今天一样,喉头发紧,喘不过气来,身上还起斑疹。
所幸那回他吃得少,虽然堪堪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但是到底还是挺过来了,之后,才知道自己这不是中毒了,而是跟吃的东西有关系。
一起乞讨的小伙伴里,有一个小乞丐家里没落之前是学医的,稍微懂得一点,告诉他,花生这个东西,并不是可以随便乱吃的,有的人吃的没事,有的人吃了就可能会要命。
当然了,这个时代并不是人人都能吃得起花生的,否则的话,小金子很早就应该知道自己会有这个毛病了,而当他得知自己是因为不能吃这个东西才得病,还郁闷了很久很久,毕竟花生是太好吃太难得的零嘴了,那是不属于他的,只能让他在梦里想想的东西。
以前他还想着,有一天自己发达了,就把这天底下好吃的东西都吃一遍,却没想到发达的梦想还没实现,就差一点因为这花生丧了命。
那次过敏之后,日子还是波澜不惊的过下去,小金子仍然是到处乞讨,但因为花生不是常见的东西,所以他压根也就没在意,加上慢慢的时间过去久了,他几乎连花生是什么味道都忘记了。
所以,当今天早晨,王貂蝉给他端来的那个粥时,他也只是觉得味道稍微有点怪,不知道里面放了什么佐料,但是却绝没有想到里面是碾碎成末的花生,然后,就那么心无戒备地喝下了肚去。
“这么说,王貂蝉其实早就知道你花生过敏?”
小金子点点头:“我记得,有一年生意很好,过年的时候,她买了一些花生来,分给大伙儿吃,当时也给我吃了,我就说我吃了会死的,大伙儿还嘲笑我来着……当时也没人当回事,谁知道……”
秦凌冷着脸。
她知道,到了这个时候了,小金子还是不太愿意埋怨王貂蝉的,更不太想承认,王貂蝉这么做,就是故意想要他的命。
当初无心一言,没想到王貂蝉不光是记得,还记得很清楚,就因为知道这花生能要了小金子的命,所以才可刻意买来花生,刻意碾的碎碎的,刻意亲手端给他,然后催他到秦家粥铺来吃饭,最后造成他在秦家粥铺吃东西吃死的假象。
倘若秦凌背后没有神医撑腰,倘若秦凌来的晚一点,判断错误一点,今天小金子,就真的没有命了。
说完这些话,小金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虽然秦凌没有挑明,但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任何人都能猜出来,王貂蝉是故意害他的。
当然了,王貂蝉的本意并不是要小金子死,而是想让小金子死的时候搭上秦凌一起。
“她……”
小金子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对王貂蝉做出评价。
秦凌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没看出来,你这个人,还挺重情义的。”
小金子一抬头:“我……”
“她都这样对你了,你还不肯说她半句不好的话。”
小金子低头不说话。
秦凌又道:“我听说,当年你倒在大雪地里,是王貂蝉把你捡回去的?你是一直都记着她的这个救命之恩,所以这么多年才一直窝在刘家小吃店受气的,是吧?”
当年,小金子不过还是个孩子,还没有生存能力,那年的大雪特别大,他乞讨到这一带的时候,已经三天三夜没吃过饭了,如果不是王貂蝉,不用说,他早就在那天晚上冻死了。
也正是因为记着这个恩德,这么多年来,他在刘家小吃店忍气吞声,任劳任怨,干着最累的活计,还没有工钱,但是也从未想过要离开——尽管他现在已经完全有能力离开了。
秦凌这么问,等于赤裸裸地把这最后一层遮羞布也给掀开了,让小金子和王貂蝉的恩怨,直接暴露在她的目光之下。
小金子在秦凌的注视之下,简直无处躲藏。
“都到了这个地步了,你还不愿意怨恨她,是吗?”
“我懂,你觉得你这条命是她捡回来的,所以就应该什么都听她的,哪怕她让你去偷去抢,去杀人……”
小金子连忙道:“我没有杀人!”
秦凌冷笑:“你是没有杀过人,但是却差点死在她手上啊,就算你觉得自己的命不值钱,经过今天这件事,你也算是还清了她,以后再也不欠她的了!她也别想再借你的命,去害其他人了。”
秦凌说的十分笃定,让小金子完全没有反驳的机会。
“我……”
秦凌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最后做了总结:“小金子,你应该明白,从今以后,你不必再听她指挥了,她对你如此恶意,不值得你为她卖命——就连她给你起的这个名字,你也可以彻底抛掉了,叫你自己的名字!”
小金子目光迷离,好一会儿,才喃喃道:“我没有名字……”
秦凌又叹气,良久,低声道:“没有名字,那我就给你起一个。”
小金子一愣,抬眼看向她,秦凌一叉腰:
“怎么着,你这么重情重义的一个人,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