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着小太监送到她面前的酒,整个人控制不住地颤抖。她双唇抖得不成样子,看向大公公。大公公站在牢门处,因为背着光,看不清表情。“这是什么意思?你们刚刚派了人过来,这就送酒过来……”
大公公无奈地叹了一声,说道:“娘娘,这都是陛下的意思。奴婢不过是个下人,陛下怎么吩咐,奴婢就怎么做。太后您也别为难奴婢,喝了吧。”
“不,我不喝!”太后慌了,连本宫都忘了自称。她蹭着床铺往后躲,尖声说道:“皇帝不会这样的,不应该的!你走,我不要你来送,你让别人来!让别人来!”太后慌乱之中竟还记得盛无为哄骗她的话,以为换个人来,盛无为就可以从中操纵,将她救走。
大公公是皇帝身边最信任的太监,如果是他来行刑,太后绝对逃脱不了。也不知这人到底是糊涂还是精明,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咬死了没有喊出盛无为的名字。
“娘娘,您这说的是什么话。陛下的密旨,自然只能由奴婢来。你还想让谁来呢?”大公公不明白太后说这些话的意思,他看着太后那狼狈求饶的模样,心中也不怎么舒坦,又说道:“娘娘,恕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都不是什么体面的事情,您好歹留下最后一点尊严。这样吵吵闹闹地,不像样子。”
“尊严?”太后双手紧紧抱着自己,看着大公公说道:“我要什么尊严?早在皇帝将我幽禁的时候我就已经没有尊严了!”
太后突然蹭到床边,伸长了脖子望着大公公说道:“你,你去跟皇帝说,我养过他啊!这些年,我对他的关心和疼爱总有七分是假,可也还有三分是真。你告诉他,绕我一命,幽禁,流放,怎么样都行啊你告诉皇帝,饶我一命!”
太后此时已经是残烛之末,身上瘦得连衣服都挂不住。就算不喝这毒酒,大公公看着她也不像是能再苟延残喘多少时日的样子。
可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太后可不觉得自己已经命在旦夕。她想着,等盛无为把她救出去,找来名医好好调养,什么病治不好呢?
“太后娘娘,您别再为难奴婢了,您这事儿,是陛下跟宗室三位老王爷商量出来的结果,万万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您好好儿地将这杯酒喝下去,奴婢守在这里,送您一程。别落得最后都不体面。若是您执意不喝……”
大公公上前一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娘娘,您一辈子都在宫里,什么没见过?宫里对付不听话的贵人,那办法可多着呢。今儿这酒,奴婢是想着您体体面面地自己喝下去,就跟睡着了一样,什么感觉都没有。”
“可您若是当真要为难,那就只能小的们伺候您喝了。”大公公脸上神色温和,说出来的话却一句比一句戳心,“娘娘,若真到了这个地步,这场面可不怎么好看。您金尊玉贵了一辈子,临了了让小的们的脏手给碰了,多不好。对吧?”
太后眼泪滚滚,她看着那小太监举到自己面前的托盘,就像是看着一条正冲她吐着蛇信的毒蛇,她摇着头,声音细微:“不,我不想死……我不想……”
太后突然抬起头,四处张望着。她眼睛用力地看向牢门外,似乎想从某个角落看到盛无为的身影,只要他在,哪怕只有一个眼神,她都知道一切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这杯酒就算喝下去,她也一定会在京郊的温柔乡中醒来。
可是牢房外空落落的,别说人了,就连只老鼠都没有。“娘娘别担心,奴婢知道规矩,外面的人已经让他们都退出去了。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大公公见太后一个劲儿地看牢房外,以为她是怕自己的狼狈模样被旁人看去。
“没人?”太后低声喃喃,“怎么会没人呢?为什么……”太后突然从床上扑了下来,她卧床太久,双腿不怎么有力气。就几步远的路也让她跑得跌跌撞撞。
“哟,这是什么了!”大公公猝不及防,见太后扑了过来有些失措。他倒不是怕她跑出去,偌大个天牢,里三层外三层的看守,太后就算能跑出这个牢房,又能去哪儿?大公公见太后扑到牢门处,抓着木栅栏跟疯了一样,“为什么没人!为什么!”
“盛……唔!”太后刚刚喊出一个盛字,那个端酒的小太监突然扑上前,将太后拽了回来,捂住嘴。太后不停挣扎,可惜力气太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小太监看着大公公说道:“公公,这闹下去可不是个办法,再让她吵下去,就更不好看了。不如?”小太监做了个灌酒的姿势,大公公看着在地上不停折腾的太后,最后一点不忍也被不耐放的情绪给替代了。
“能体面地走,非要闹到这个样子。罢了,动手吧。利索点。”大公公摇摇头,浮尘一甩,自己转身走到牢房外去了。
那小太监见大公公已经做了决定,手上一用劲,像提一只小鸡一样,将太后提了起来,小太监掐着太后的脖子,突然笑了笑,轻声对太后说道:“娘娘,一路好走。盛大人让我告诉你,以后初一十五,他一定少不了你那份纸钱。”
太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小太监就着这个姿势,将一旁的酒壶提起来,粗暴地将壶嘴塞到太后的嘴里,手腕一抬,酒壶里的毒酒就从太后嘴里灌了进去。
要害被制住,太后挣扎不动,只能仰着头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