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辉一站在书房门口,对房间里的唐青俞说道:“辉三有信传来。”过了一会儿,唐青俞才说道:“进来。”
辉一走进书房,将飞鸽送回来的信件交到唐青俞手里。摩尔羯的王军似乎一直在大漠当中移动,这段时间辉三传回来的消息都尽可能的简略,方便鸽子携带。唐青俞展开信纸,迅速地扫过。
“我还以为摩尔羯有多大的本事,接过岑斜一回北疆,就吓得他在大漠四处流窜,不敢在同一个地方待过三天……”唐青俞冷冷嘲笑道,辉一闻言说道:“听闻户部与兵部尚书这一次步调及其一致,已经将北府军的军备和粮草准备得差不多了,想必出战的旨意,也就在这一两天了。”
唐青俞放下信纸,闭着眼想了一会儿。突然说道:“让辉三随时注意北府军的动向,一旦北府军出动,让他暗中将摩尔羯王庭的方位透露给北府军。”
辉一一愣,说道:“大人,三思。辉三的存在已经被摩尔羯宣传得人尽皆知,这个时候辉三要给北府军传消息,太容易被岑斜拿住把柄。若是再顺着辉三牵扯到京中,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辉三的安危倒是其次,只是辉三先去陈桥引开了张忠和陈桥驻军,又被摩尔羯刻意宣扬,谁都知道王庭之中有一个中原人,为了荣华富贵投奔了大漠。这个时候让辉三去帮北府军攻打大漠。
有陈桥的血仇在前,没有人会觉得辉三是故意卧底。若是再顺着辉三查到京城,查到唐青俞,对唐青俞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勾结外邦,卖国求荣,这是多大的罪名?别说一个唐青俞,就是十个,也会死在这上面。辉一极其不赞成,在他看来,唐青俞这是不合时宜的愧疚感作祟。事情已经这个样子了,陈桥已经被灭了,一味执泥于此并没有什么好处。
“不论是我还是皇帝,不管是谁坐在那个龙椅上,大漠都必须平。”唐青俞淡淡地说道:“摩尔羯必须死,所以岑斜会不会顺着辉三查到我头上,这才是次要的事情。我知道你的意思,担心我功亏一篑。但是平定大漠,现在就是最佳的时机。前后数十年,都不会有比现在更好的机会。”
“所以,不管什么事情,都不能阻碍北府军平定大漠。”唐青俞看向辉一,“皇帝已经是瓮中之鳖,诸葛云乐已经死了,一个秦凌救不了他。既然我已经胜券在握,为什么不能顺势让岑斜将天朝的心腹大患一并解决?”
“我要的可不仅仅是那个位置。”唐青俞说道,“我要的是四海归一,万国来朝,我要的是我手上的江山,比从前安定,繁荣!而不是从一个丧家之犬手中接过来一个千疮百孔,自顾不暇的烂摊子。”
辉一被唐青俞熊熊燃烧的野望镇住了,他到底只是江湖人士,对朝局这种事情知之甚少。
“是,辉一明白,我这就去给辉三传信。”辉一弯下腰,恭敬地说道。唐青俞嗯了一身声,看着辉一从书房离开。
三日后,户部尚书与兵部尚书同时上奏,军备、粮草均已点齐,已经由西郊军营的将士押送往北疆。皇帝龙颜大悦,当即一道圣旨下达,责令岑斜即刻出兵,讨伐摩尔羯。
八百里快马加鞭,将皇帝的圣旨送到了北疆。岑斜接过圣旨,站了起来,转身扫视一眼他身后的那些副将。
所有人的眼中都是昂扬的战意,岑斜一甩披风,沉声说道:“点兵!出征!”
那一天,北府军将士们的军号声响彻天际,似乎能隔着百里之遥,传到摩尔羯王庭之中。大军开拔,边城百姓夹道相送,所有人都盼望着大军全胜,绵亘百年的恩怨和仇恨,该有一个结束了。
京城,东城门楼。
秦凌一个人缓缓走上城楼,守城的士兵感觉到有人靠近,拔刀喝道:“谁!”
秦凌从阴影中走出,士兵一看,连忙告罪:“参见公主殿下。”
“我自己随意走走,你不必管我。站岗去吧。”秦凌对他说道,她上了城楼,走到城墙边,举目向远方望去。
“你怎么在这儿。”黑暗中,突然有人开口。秦凌微微转头看了过去,就见唐青俞一身夜露,从城墙的另一边走了过来。
“你又为什么在这。”秦凌将头转了回去,淡淡地问道。
唐青俞走到秦凌身边,“睡不着,出来随便逛逛。算算时间,岑将军应该已经出兵了。”
秦凌笑了笑,冷淡地说道:“怎么,心虚了?”
“心虚?”唐青俞重复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我从不心虚。庸才才会心虚,懦夫才会后悔,我从不会让自己沦为庸才懦夫。”
秦凌挑眉,转身看向唐青俞,“是吗?可我却觉得良知尚在才会心虚,人性尚存才会后悔。”
“唐青俞,每每入夜,你可有听见北疆上千冤魂的哭声,你可有梦见于氏女烈火焚身的惨状?!”秦凌盯着唐青俞,似乎想从他的脸上看出这个人有一丝一毫的动摇。
“陈桥惨烈,于氏女忠贞,我如同万千天朝百姓一样,为此心痛也为此愤慨。别的,我确实不懂你为何要这样问我了。”唐青俞缓缓一笑,对秦凌说道。
秦凌看着唐青俞到现在都一点马脚不露,往后退了一小步,说道:“唐青俞,我当真从未了解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