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理放下手中正在批改着的奏折,让椿关上为了透风而大开的窗户后,关切的看向鬼舞辻无惨:“怎么这么着急?不多披一件再出来?”
少年捂唇低咳两声,将手中拿着的书本放在了桌上。
窗户关上后室温渐渐回暖,脸色也慢慢恢复血色的鬼舞辻无惨摇了摇头,温声回道:“没事的母亲,广月殿离这儿并没有多远。”
准确来说就是拐个弯的距离。
御书房在靠近外宫的御花园旁,在无惨七岁的时候,绘理让人翻修了御书房旁的广月殿,让无惨住了进去。
让鬼舞辻无惨住广月殿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就是天皇所居住的寝殿昭和殿在内宫最深处,离御书房相隔的距离有些远,她就无法在当时身体虚弱还没有调养过来的无惨出了什么症状的时候,马上赶回去照料。
二来是广月殿离御书房极近,而自己又从早到晚泡在御书房里,当那时候非常喜欢粘着她的无惨想要找自己的时候,就没有必要再走那么一大段路了。
到后来她亲自来给鬼舞辻无惨授业,这也方便了不少。
安倍晴明见接下来是绘理给鬼舞辻无惨上课的时间了,施施然起身告辞。
鬼舞辻无惨就算身体孱弱,但是因为身份的缘故,绘理所教授于他的,仍然是帝王权术。
他只是小小一介阴阳师,听不得,听不得啊。
无惨见安倍晴明已经离去,便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精致的雕花木盒,递给了绘理。
他看着绘理的眼神清澈孺慕,在绘理讶然接过后,还很不好意思的红了耳廓,却仍然装作一本正经的说道:“前段时间藤原家不是献上来一块玉料吗?我想着母亲的诞辰马上就要到了,于是就自己动手刻了这枚簪子,提前送给母亲。”
绘理打开木盒。
躺在丝绸之上的是一枚做工粗糙的玉簪,上面雕刻的桃花虽然并不精致,甚至如果鬼舞辻无惨不说绘理也没法看出这是什么花,但绘理仍然爱不释手。
毕竟,这可是自家孩子第一次自己动手做东西送给她呢。
虽然粗糙了点,但她的无惨可是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能刻出这个模样已经很棒了。
瞬间化身为慈祥老母亲的绘理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但是却没有马上戴上,而是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袖袋中。
鬼舞辻无惨的眼神瞬间一暗。
可在绘理抬头看去后又恢复清澈。
时间过得很快,在太阳还将将挂在天边的时候,鬼舞辻无惨离开了御书房。
他没让侍女跟着自己,而是选择一个人走回广月宫。
[母亲没有戴上那枚簪子。]
他压抑着不安的情绪,向暂时居住在自己身体里的邪神说道。
不管怎么说他也才十五岁,在做了对不起别人的事后,心里还是会有不安,还是会担心会不会被人发现这件事。
但是也有一部分不安,是因为绘理没有在他的眼前戴上那枚簪子。
而八岐大蛇却没有慌张,难得安慰了一下阴沉着脸的少年:
[不用担心,我可是把灵识放在那个簪子里面了。]
邪神势在必得的说道:[你就放心吧,明天你就会知道真相了。]
[希望如此。]
少年冷冰冰的回道。
而在御书房里的绘理不知道这么个场景。
向来沉稳的她,可是第一次在侍奉了自己十几年的侍女长面前露出这么喜悦兴奋的模样。
天皇陛下的性格一直都是温和沉稳的,但是只有对着自己熟悉的人,天皇陛下嘴角的笑意才会变得真实。
她捧着簪子朝侍女长眉飞色舞的炫耀道:“这可是无惨第一次亲自动手刻的发簪,怎么样,好不好看?”
椿看着难得露出这般幼稚神情的天皇陛下,不由得失笑。完全不看簪子的粗糙工艺,闭着眼大夸特夸。
回到寝殿,绘理拿下原本插在发间的天照给予的发簪放在桌上,对着镜子美滋滋地将新得的这枚玉簪插进发间,左看右看笑得合不拢嘴。
可惜这枚玉簪不能裱起来。
绘理感到些许遗憾。
侍女长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陛下,热水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去沐浴吗?”
绘理随意的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将玉簪放回木盒里,离开了卧房。
卧房里一片寂静。
但放置在桌上的木盒,却突然自己打开了。
浓郁的黑色雾气从放置在木盒中的玉簪身上蔓延出来,渐渐组成了蛇的模样。
这条小黑蛇在原地舒展了一番身子,然后确定了目标,慢慢的向放置在不远处的发簪爬去。
细长的蛇身缠绕上发簪,慢慢施力,企图将发簪碾碎。
灿烂的白光突然从发簪上出现,凶狠迅速地向这条蛇袭去。
这条蛇反应也极快,瞬间化成黑雾包裹住发簪,一点一点地吞噬着白色的光芒。
于是发出了明亮光芒的发簪渐渐变得黯淡,最后伴随着一声清脆的裂响,碎成了几块。
八岐大蛇突然感到庆幸。
它没有想到这位天皇陛下是这么得天照的青眼,在发簪里留下的神力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