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娇娇、心肝,没两百万休想了事。
直到那时,大家才骤然意识到,原来嘉盼生长在这样的家庭,拥有这样冷漠的爸妈,她居然半个字不曾提过。
他们这些人也是,居然真的毫不知情,还以为她是受宠的独生女,才被养成那副没心没肺、无法无天的性子……
同样在那一天,他们第一次见到陈嘉禾,始知嘉盼有个弟弟。
说着,吴老师不禁看向他:“那天,只有你一个人抱着嘉盼不肯松手。你不停地问,你姐怎么了?谁把她关在寝室里?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几乎所有人都被你问得红了眼睛。后来你爸妈要拉你去找律师谈赔偿事情,你还甩开他们的手,说他们自私自利,唯利是图……”
“事后经常有人说,幸亏你们家里还有一个你,嘉盼就算没了,至少有一个真正的家人惦记她。可是——”
上次见面,她所见到的陈嘉禾愤怒,凶狠,掷地有声地同父母对峙,像一只护食的狼。
事到如今,站在她面前的这个男生却是满脸迷茫,无措,恍如误入迷途的无助羊羔。
怎么会这样?
是哪里出错了吗?
吴老师的目光里流露出几分遗憾,为嘉盼感到遗憾。她终究忍不住叹了一句:“我无法理解,你怎么会忘了她呢?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忘的不是其他,偏偏是嘉盼……”
*
无心或是有意,吴老师的一句话仿佛利剑,伤人至极。
走出办公室之后,陈嘉禾反复喃喃着‘是啊,我怎么能忘记她’,看上去快要崩溃。
某话唠十级选手看着都焦虑了,疯狂在社团讨论组里嚎叫:【怎么办这气氛好压抑啊啊啊啊!我觉得他要哭了哇!拜托,谁能告诉我应该说什么来安慰他?讲笑话有用吗?】
结果压根没人回他。
社员们一致认为,此情此景,事关人命,说什么都没有意义,还不如安静陪伴。
裴小熊头脑简单,不懂人类间复杂的弯弯绕绕,只管紧紧抱着眠眠的胳膊即可。
于是五人一熊就诡异地在操场台阶上傻坐了整整一个小时。
坐得屁股疼了,光线淡了。天边一片连绵不断的火烧云,附近居民楼飘出阵阵饭菜香味。
突然,陈嘉禾站起身来,看着远处说:“今天谢谢你们,到此为止吧,我准备回去了。”
橙黄色的余光落在侧脸上。
他说这话的语气有点怪。
社长问:“你都想起来了?”
“已经没必要了。”他看着远处说:“现在我只想知道,我姐葬在哪里,我想去见她。”
这下都发现他答非所问,状态不对。
怕他这样回去会闹出事,诡谈社想了个招:“你姐去世的那年,你家里不是发生过很多意外吗?有没有可能跟你姐有关?话说鬼魂一般停留在自己离世的地方。来都来了,不如到处找找,说不定能见到她呢?”
见姐姐对陈嘉禾而言,简直可以称为现阶段的最大妄想。本来万无一失的事,谁知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陈家爸妈打来电话。
陈嘉禾走远了接,他们听不到对话,只能看到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冰冷。
“我必须回家了。”
挂断电话,陈嘉禾不找姐姐的鬼魂了。
‘家’这个字咬得格外重,让人怪忐忑的。
问:“怎么了?他们发现了?”
他嗯了一声:“他们去过学校。如果我再不回去,他们说要找你们班主任算账。”
哈??
“找我们班主任干什么,说我们绑架你咩?” 社长自己说着都好笑,乐天开解道:“估计他们说说而已,不然你还是留着呗,有机会找你姐姐呢?”
陈嘉禾却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低沉:“不,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他们就是那种人。”
说完,他第二次向诡谈社道谢(没有鞠躬),头也不回地离去,留下社长目瞪口呆。
“是我的错觉吗?陈嘉禾怎么好像……”
学姐接:“气势变了。”
姜意眠:“不结巴了。”
祁放慢吞吞:“表情很恐怖。”
裴小熊……裴小熊伸手摸了摸姜意眠的脸,觉得脆弱的人类应该要饿了。就从口袋里摸糖果,用软绵绵的小熊手一点一点拨开包装,然后双手捧着递给她:“眠眠,吃。”
“谢谢。”
姜意眠心不在此,就着它的手含住糖。
她吃掉了。
眠眠,吃掉!
裴小熊的快乐就是如此简单!
直到它对上祁树懒的眼神。
两只动物对视一秒,两秒。
同时厌恶地转移目光。
“陈嘉盼还找么?” 学姐照例撑着那把黑色蕾丝伞,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
他们接受的委托是调查姐姐是否存在,走到目前这一步,早就超出业务范围。尤其在陈嘉禾本人都放弃寻找鬼魂的前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