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这些,明德法师不再开口,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宋澜。
灵隐寺大殿里的佛像和往朝的不一样,皆是由纯金打造。当初□□打下江山,却前三年天灾不断,国师说是连年的战乱造下的杀孽太多,要将那些军队掠夺来的金器造成一百零八尊佛像,安放在正对着宫门的灵隐寺中,方可镇国运。
现在明德法师要把这尊佛像卖给他,宋澜定定地看着金相微合的双眼。他自己是要靠着神鬼之事续命的,因而对于这镇国运的说法,宋澜多多少少信一些。
明德法师看出了他的顾虑,“宋大人无需多虑,当初是江山初换,加之连年战乱,才使得天灾频起。如今已是国泰民安,大殿中的那些佛祖也只算是锦上添花了,不会碍着什么的。”
宋澜放心下来,面上淡然地微微一笑,“那宋某在此谢过法师。”
薄薄一张银票被明德法师不动声色地拢进袖中之前,余光扫中却是一千两的大面额。
“宋大人客气。”明德法师笑得一脸慈悲为怀的样子,“前殿还有不少杂事,宋大人可有还要吩咐的了?”
宋澜侧身让开两步示意明德法师自便,待老和尚走出这间佛堂带上门后,空旷的房间只余下宋澜一人。略微停留了些时间,宋澜算着大致是明德法师已经走远的时候也推门走了出去。
屋外日头正高,细小的灰尘在光束间飞舞,而那尊金相只有底座的边角蹭上了点光,其余全隐在黑暗中。
不多久两个高壮的和尚推门进来,对着福相拜了拜,就拿手上不起眼的灰布将佛像裹起来搬走。
抬起佛像时,其中那个高些的和尚突然问道,“我怎么觉得轻了点?”
他们两个算是明德法师的心腹,平日里法师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交易也都由他俩打下手。这次也一样,只不过明德法师是自己亲自将佛像替换下来的,两人见到的已经是放在明德法师房间里换了衣服的佛像。他俩只以为是宋澜拿着金子求明德法师打了座金相,
两个和尚搬着几百斤的纯金佛像从前殿到后院这处偏远角落,对它的重量是深有体会,自然不会记错。
另一个略微颠了颠,“这佛像可是纯金的,轻一点……也不是什么怪事。”
想了下他接着说道,“这事反正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可是只将它搬过来,没做一点其他的事。”
高一点的和尚立刻动了他的意思,户部尚书想来也不会专门拿秤称重,他们只要装作不知道就行。两人对了个眼神,默不作声地将佛像搬到外头运送货物的板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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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隐寺这片偏僻静谧,宋澜一个人慢慢向着偏门行去。寺里大都不会种什么鲜艳的花儿,只有些松柏和樟树。
那尊佛像的样子不知为什么总有些眼熟,初看时竟有心头一跳之感。宋澜记忆力一向很好,但那张半敛着眉目的清俊脸庞却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宋澜心里想着那尊佛像,脚下就随意了些。却没想到石阶缺了一块,脚下踩空就要摔下去。
恍然间身后仿佛有个人伸手拽了他一下,待宋澜重新平稳住身形回头看去,身后却是什么人都没有。
……
应该是感觉错了把,宋澜抬手揉了揉额角,这段时间被噩梦搅得每晚都睡不好。
“呀!”前方传来一声娇呼。
宋澜低头,一个身着月白色襦裙的少女跪坐在地上,眼里已经疼出了泪花,显得楚楚可怜。她抬头看了眼宋澜,很自然地伸手,“喂,拉我起来。”
她带着这个年龄的少女特有的娇憨,又因为举止行为带上了点寻常女子所没有的不羁。
这是苏然自己以为的,但她面前的宋澜愣了下,随即带上了他常用的温和笑容,“抱歉姑娘,男女授受不亲,你没有带侍女来吗?”
这女子出现在这里本就奇特,像这种偏僻的地方不拿张地图,乱走都不一定走的过来。看这女子穿着家境应当也不差,身边却没有人陪着。虽说本朝男女之间开放了许多,但宋澜也并不想留下什么不好处理的尾巴,此时只是站在离苏然两米开外的地方并不动作。
苏然抿唇做委屈状,“你这人怎么回事,看见别人摔倒了都不知道扶一下嘛?”
宋澜不为所动,“请问姑娘的侍女在何处?或者在下可以帮你去找人。”
“你扶我一下呗,我侍女在哪我也不知道。找人的话你要把我一个人留在这吗?你忍心吗?”
宋澜看着她,眼底已经带上了冷意,他不知道这女子为什么要缠着他,又是如此一番作态。但宋澜现在只想回去安顿好佛像保命。
“既然不需要在下的帮忙,那么,就此别过。”宋澜点一点头,抬脚就要绕开苏然。
“别啊!宋大人,民女对你仰慕许久!”苏然一把扑上去抱住宋澜的小腿喊道。
宋澜的目光彻底冷了下来,他弯腰钳住苏然的手腕,霎时间,苏然痛到面目扭曲。
“滚。”宋澜轻声丢下这个字,在苏然震惊的目光中向远处走去。
他平时没这样冲动,只是今天莫名就起了火,宋澜抿唇走到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