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不自禁地避了避。
他转而又笑了声:“哪有你这样讨赏的,半分不知矜持。”言毕他抬手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一旁,示意她坐,“先用膳,用完膳朕带你好好看看。有几张白狐皮是极好的,朕看比你冬日那件斗篷的料子要强上一些,回头拿去给你做件新的。”
“谢陛下。”徐思婉笑意甜甜,他思索着,又说:“除此之外,还有车骑将军献上的鹿皮、御前侍卫们合力猎下的熊皮、宣国公府送来的大雁,你若喜欢,便都……”
她美目一转,打断了他的话:“宣国公府的东西,臣妾可不要,免得又惹出非议来。”
他好似怔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个中缘故,不禁失笑,哄她说:“不必理会那些闲言碎语,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和这些猎物有什么相干?”
她仍是一副不忿的模样,望着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的神情。
他眼中果真已没有分毫的戒备,可见是在几次过招之后总算信了她,亦将那些旧事看开了。
他还续言说:“况且那些猎物皆是他们献来给朕的,朕自然爱赏谁赏谁。你若不高兴听这些,只当朕没提过宣国公府,一会儿朕让人将今日的猎物列个单子,你照着单子挑便是。”
她这才神情松动,低着头衔起笑来:“这样好。臣妾听说,大雁滋味也是甚美的……”
“哈哈哈哈哈。”他笑出声,笑音十分开怀,手指在她鼻尖上一刮,打趣她说:“何时变得这样馋?明日便让御膳房炖个汤给你送去,让你尝尝鲜。”
气氛便这样松快下来,待晚膳呈上,野味在其中占了半壁江山。
徐思婉平素不大吃这些东西,忽而吃起来倒觉得有趣。其中以一道烤鹿肉味道最好,又鲜又嫩,只是无奈鹿肉太过上火,她浅尝了两口就不敢再吃了,心念一动,反劝他多吃了些。
是以当晚她自然留宿在了主帐中,营帐不及宫中殿阁那边讲究,动静若闹得太大外头就能听见,她只得紧紧咬住朱唇,不肯发出半点声音。这副样子若在旁的嫔妃身上,大抵也不新鲜,在她身上倒是头一回见。
他于是反倒更有了兴致,一次次有意地捉弄她,惹得她最后直将嘴唇咬出血来。
次日清晨,他们醒得都早了些。徐思婉想着夜里的事,瞪一瞪他就翻过身,不肯理睬。他衔笑将她圈住,抵在她身后轻声说:“你啊,朕有时真不知该怎么疼你才好。”
她娇嗔地哼了声,意有所指道:“夫君就算不知该怎么疼人,也该知道‘疼人’不当是‘将人弄疼’的。”
他低低一笑,心神莫名被她这句话撩动,竟就这样不管不顾地又来了一回。外头天色已亮,此时做这样的事情本不恰当,可她自然还是依了,让他痛快了一场。
了事后他就起了床,收拾停当照例出去围猎。当晚他独自睡在了主帐里,翌日召幸了莹婕妤。再往后的几日,他却都没再召幸嫔妃了,只是日日都有赏赐送到二人帐中,大多是些已让宫人收拾好的皮子。
徐思婉与莹婕妤闲来无事,就将这些皮子堆在一起挑,相互换一换各自喜欢的,也选些赏给身边要紧的宫人。
这般一连过了七八天,徐思婉听到消息,大军已然拔营,几位将领在围场拜别天子,喝了践行酒,已率军前往边关。
如此一来,围场的围猎虽然还要再持续些时日,但将领们已走,那种大战前夕剑拔弩张的氛围就少了大半,众人都不由自主地松快下来,交谈间都多了笑意。
已一连心神紧绷数日的皇帝也终于轻松了些,傍晚闲来无事,就带着徐思婉同去骑马。徐思婉进宫之前本也骑过几次马,虽说不上骑术多么精湛,却也可勉勉强强称得上一声“会骑”。但在这样的时候,她自是没提出要自己去骑,而是与他同乘,任由他在身后揽着她,悠哉哉地驭着马儿在傍晚的清风间散步。
这样的相处,很像一双情投意合的神仙眷侣。徐思婉便向后仰了仰,衔着笑倚靠向他的胸膛,仰起头来看他,像极了一只脾气很好的猫儿,甜甜地往人怀里蹭。
于是他虽双手驭着马,犹是抽神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她一下笑意更浓,美眸弯成两道月牙,毫不客气地要求:“再亲一下。”
齐轩语调上扬:“嗯?”
“再亲一下。”她执拗道。
他不觉一笑,再度俯首,一吻深深地落在她的眉间。
她满意地闭上眼睛:“臣妾恨不得就在这马背上待一辈子。”
他看着她:“怎么说?”
她笑吟吟地在他怀里蹭:“只有臣妾和夫君两个人。”
他失笑,目光在她面上凝住,语气有些复杂:“鲜少听你说这样的话。”
她睁开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他的脸:“陛下是明君,臣妾在宫中愿做个贤妃辅佐陛下。但现下这一会儿,臣妾想当个妒妇,就这一会儿,好不好?”
他笑而不答,驭着马转了道弯,缓缓停在一株高大的银杏树下。
正值深秋,银杏树的树叶已落了一半,但尚未落下的叶子依旧金黄璀璨。他抱她下马,在树下安坐下来,忽地轻言:“朕更喜欢你当个妒妇。”
她诧异地看着他:“陛下可别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