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闻言沉吟了良久,倒是没有直接着人下去传旨准允皇长子的请奏。但三日后,旨意到底还是传了下去,命皇长子带领十万铁骑上阵迎敌。
十万铁骑,这大约便是大魏最后的精锐了。
皇后闻讯毫不让人意外地又晕过去一次,只是这次晕厥的时间格外的长,足有五日都没醒。
原该准备出征的皇长子因而入了宫,日日守在皇后病榻前,不准徐思婉靠近半步。徐思婉对此也无所谓,皇长子不让她上前,她就气定神闲地坐在与拔步床遥遥相对的茶榻上,欣赏皇后的病容。
仔细想来,她好像从未这样恨过后宫的哪个女人。
死在她手里的人虽已有不少,但她真正恨的始终只有皇位上的那一个。之所以杀了她们,一则是后宫没什么让人发善心的余地,二也是这条复仇路太过漫长,若她不提前找些机会聊以发泄,只怕早就要将逼死。
但对皇后,她真的恨之入骨。
她管不着皇后当年企图拉徐家下水时是否并不清楚她真实的身份,从那时候起,她就容不得皇后了。如今再加上唐榆的事,她无时不刻不在想他。
每想他一次,她就想让皇后再痛苦一回。
五日后,皇后终于醒来,太医们说是回光返照,长秋宫的宫人们赶忙去知会六宫妃嫔,亦去紫宸殿禀了话。
是以不过小半刻,六宫妃嫔们就都到了,跪在外头假模假式地哭,皇子公主们也跟着一起哭,徐思婉迎出去,跪在右首的恪贵妃带着探究望了她一眼,莹妃则索性起了身,挂着挤出来的两滴泪走到她面前,握住她的手,低声问她:“还活着吗?”
“还有口气儿。”徐思婉压音,好歹屏住了笑,美眸一转,又言,“我瞧姐姐有日子没见陛下了。一会儿陛下定然过来,姐姐帮我上个茶。”
她有意卖个好,莹妃却脸色一变:“可别!”她朱唇轻扯,小声抱怨道,“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如今陛下那个脾气……见还不如不见,丽才人和孙采女的例还不够么?”
徐思婉一怔,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宫里近来都在说,皇帝愈发喜怒无常了。月余前丽才人侍驾时不知说错了什么话,直接就被送进了冷宫。孙采女更惨,当场就拖出去杖毙了。
她转念再想想,便也知道自己操错了心。以莹妃的本事,圣宠一贯唾手可得,如今久不面圣,只能是她自己懒得见。
徐思婉便改口道:“那姐姐去侧殿避一避吧,若有人问起来我就说……”她视线一扫,招手将念珺揽到跟前,告诉莹妃,“念念年幼,又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免害怕,是我托姐姐照看她。”
“这样好。”莹妃很满意,牵着念珺的小手就走了。徐思婉在外殿与众人一起等着,又等约莫半刻,皇帝终是来了。
皇帝一来,众人的哭声更认真了几分。徐思婉不必做这个戏,低眉敛目地上前去见了礼,便挽着他的胳膊一同往寝殿走。
到了寝殿门口,碰上同样前来迎驾的皇长子。看到徐思婉的姿态,皇长子目光沉了三分,却不好指责父亲什么,只垂眸沉声道:“父皇,母后精神尚可。”
皇帝嗯了一声,复向前行。不及他走到床边,皇后就挣扎着撑起来,伸出枯瘦的手,慌乱道:“陛下、陛下……沙场凶险,元珏不能出征!”
皇帝眉心微微一跳,一时倒没显露太多情绪,平心静气地坐在了床边。徐思婉抿唇浅笑,和和气气地道:“可真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娘娘到了这一步,终于想起担忧皇长子的安危了?”
言下之意,无外乎暗指皇后前些日子都在为皇长子要出征的事耀武扬威,不曾有过半分担心。
皇后对此自然听得懂,只是已无力计较,她只拉住皇帝宽大的衣袖,央求道:“陛下,臣妾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反是皇长子脸色一变,盯着徐思婉,眸光冷冽:“贵妃何出此言?”
徐思婉毫无惧色,笑睇着他,话说得愈发不客气:“皇后是什么路数,本宫清楚,陛下也清楚,殿下这个当儿子的恐怕也清楚,在这里吓唬谁呢?”
“你……”皇长子震怒,皇帝沉声:“住口!”
皇后攥在皇帝袖口上的手更用力了几分,苦苦哀求:“陛下,从前万般俱是臣妾不好,陛下要怪就怪臣妾吧!可元珏……元珏……”
她猛烈地咳嗽起来:“元珏才十九岁,他……”
“你该知道,出征一事,乃是元珏自己请的旨。”皇帝冷淡地看着她,眼中无分毫感情,只有深深的疑色。
徐思婉端详着他的神情,悠悠提醒:“陛下还应过臣妾一桩事,君无戏言,陛下别忘了。”
皇后自顾续道:“他是陛下的长子,陛下不顾父子之情了吗!”
徐思婉不欲听她再言,轻笑一声,无所顾忌地打断她的话:“皇后娘娘还记得唐榆么?他死得凄惨,又没有离世太久。臣妾劝娘娘这会儿省一省力气,免得黄泉路上碰见了,娘娘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倩贵妃!”皇长子忍无可忍,上前一步,手紧攥成拳,“母后尚在人世,倩贵妃总是得宠,也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徐思婉抬眸回视:“你总该知道,这些事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