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昨天抄了GSS半座武器库的是另外的什么人。太宰治加入港口Mafia也有将近一年,早早地就洗去了“首领的怀刀”这种称不上多好听的名声,取而代之的是“太宰先生”一类带了敬意又十足畏惧的尊称。
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即使严格来算加入Mafia只有一年,名为太宰治的少年所建立的功勋,也已经达到了令Mafia都不能不感到惊叹的程度。
智多近妖又深受信任,港黑中甚至有了传闻,言说他大概就是首领培养的继任者了。
——虽然后来也是太宰先生亲手把这么谣传的人给揪了出来,并证明只是个对首领怀有恶意的奸细,用Mafia的方式送他上路了。
横滨的黑夜葬送了无数有才能的强者,也用暴力与血腥成就了更多的人。
但是披着黑西装气质沉郁手段残酷的精致少年,窝在橘发的少女身边时,言行举止都无害到了令人惊恐的地步。
“那些有什么好说的啊......”他歪过头用没被遮住的那只眼睛盯着少女,“港口Mafia,自然发生的都是些杀人抢地盘的事情。同盟的背叛?新人的筛选?对叛徒的处置?——都太没意思了,还没有立香酱有趣呢,更比不上织田作......”
“对了!织田作!”他突然蹦起来,“呐呐立香酱!你的属下真的超——级有意思啊!我可以把他要到身边吗?可以吗可以吗?”
“......织田君?”藤丸立香怔了怔,“等等,且不论这个奇怪的称呼,先告诉我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唔、就是,在某个晚上——”太宰治眨了眨眼睛,“天时地利机缘巧合,唔嗯,真的是很有意思的家伙。”
“......”一看这孩子就又隐瞒了什么。各种意义上都很心累的少女揉了揉太阳穴,“还是别了,你那里总是腥风血雨的,织田君可是有着不杀人的愿望——你没去做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逼人家吧?”
棕头发的少年眨了眨眼,一脸“你说什么我不知道”的茫然,还带着婴儿肥的脸颊真的是十足的可爱。他笑得异常乖巧,藤丸立香想了想叹了口气,“行吧,相信你一次。”
哪里是一次,分明是每一次、每一次都会选择信任他啊。少年又没力气般趴下去。这一次的确是没有动手,但是曾经——曾经。
被那样对待之后,常人会毫不在乎地谅解、仍然如一地不改变态度么?
太奇怪了太奇怪了。自己这种人——自己这种诡话连篇的家伙也会得到这样的信任啊。可“藤丸立香”明明是再敏感不过的人啊?明明可以清楚地分辨出对她的善意与恶意啊?她亲近的本该是中也那种傻乎乎的家伙,又为什么会对他有这么高的容忍度呢?
没有理由、他找不到能够成立的理由......仅仅因为他是御主?——开什么玩笑,Avenger可是丝毫不介意弑主的双刃剑啊。
“所以立香酱,你是怎样想的呢?因为被漠视而感到气愤吗?或者只是因为被恩将仇报而产生了恨意?”
告诉我吧。他看着她,等待着可以猜测到的答案。港口Mafia的人畏惧于被太宰治注视。他们将少年鸢色的眸子形容成精密的仪器或是无机质的玻璃或者其他没有生命的物件。在太宰治面前没人能隐瞒什么——最开始从刑讯班传来的说法出乎预料地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传到藤丸立香耳中的时候少年甚至都被妖魔化了。
但是英灵不这么认为——连接是双向的,在被理解被窥探过去的时候她也能够反过来剖析御主。而眼前尚且年幼的少年,在她看来也只是个正在挣扎着求助的小孩子而已。
即使他聪明又扭曲、即使他做出了太多不好的事情、即使他以自杀成功作为最终目标——那也不是他的错。
而救世主永远会对求救的人伸出手。
所以像以往的任何一次一样,少女给出毫不敷衍的答复。
“说对了一半。”
“的确是因为被恩将仇报所以难以忍受恨意啊。”
“不过名声荣誉?——那不重要。”
少女橘色的长发被随意地扎起来,因为就职单位也穿着类似的黑西装。冷淡且锐利——见过她的Mafia这么评价这位以强大和忠心著称的同事,但在太宰治听来就像个笑话。
不过只看自己想看到的——人总是这个样子的。少年和那双盛满光的眸子对视着,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我】可以接受被漠视被怀疑也并不想要无用的赞扬,因为从一开始我就不是为了这些虚名。”
“其实被算计被利用被伤害我也能够理解,毕竟所面对的是人类啊。但是......”
“就像我憎恨被背叛。我所无法容忍的,是这一切被人拿去篡改加工、然后牟利。”
迦勒底的旅程,不是魔术师口中短短的几行苍白无力的字句。
——可以被埋葬,而绝不允许被窃取。
少女的语气斩钉截铁般坚决。太宰治却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别过头去。
“是这样吗。”
声音很轻,却带着某种激烈到甚至能被称作病态的莫名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