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地想要一个姓杭的孙子,好将这点血一代代地传下去。
这样想想,杭安忆又觉得自己重新拥有了喘息的空间。
——他懂得低头,他会为杭家联姻,生出子孙。
而杭安和永远不能。
他忽的微微笑了笑,再拿起手机时,声音便变了。
“喂?爸爸,我在季白哥这儿呢......”
杭父如今只是听见这个名字,便觉得浑身的不顺。他知道季白定然是站在杭安和那边的,因此语气也说不上好听,“你去那儿干什么?”
杭安忆微微苦笑了两声,解释:“爸,哥总在外面,不像回事。”
“他都不觉得有什么,”杭深吹胡子瞪眼,“又不听我这个当老子的,就算回来,又有什么用?”
虽然这样说,可杭深还是顿了顿。半晌后,他才低低地问:“他回来吗?”
杭安忆唇角的笑意慢慢消失了。他抿紧了唇,过了会儿方回答,“爸,我还没能见到哥呢。”
这句话说的巧妙。分明是在陈述客观事实,可听上去,就像是杭安和不愿看见他,因而刻意将他拦在了门外,连一面也不想见。杭深登时勃然大怒,道:“他怎么能这么对弟弟!”
杭安忆说:“爸,没事......哥哥他可能只是心情不好,没关系的。”
他愈是体贴,杭父的心中便愈觉得大儿子不成器。这些日子来多少积攒起来的心疼,一下子都败了个精光,他的脸沉下来,没有再多说,径直道:“你回来。”
“爸?”
“以后,都不要再去了,”杭父强硬道,“他愿回就回,不回,就算是饿死在外面——那也不关我们杭家的事了。”
杭安忆眸光微闪,知道杭父这恐怕真的是放弃了,始终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他唇角缓缓上勾了下,回答:“好。”
他挂了电话向外走,却不料正见着一辆眼熟的银色超跑从路上驶过来,一直开到了门口。车上的司机忙下来,给后座上的人开了门,杭安忆站在楼中,隐隐认出那是季白的司机。
这司机态度恭恭敬敬,殷勤地扶着另一个人下来,还在侧着头与这人说话。
“安少爷,我在这里等你?”
寇秋的眼睫弯了弯,说:“好。”
他从车座上提出装了满满三层的红木大食盒,直直进了公司。前台的小姐早就接到了总裁的嘱咐,没有阻拦,还专门派了人跟着他一同上去,生怕把这位小少爷碰掉了一根头发。
杭安忆就站在大厅中侧面的阴影里,注视着他走进去。
杭安和的气色比他记忆中的更好了。
他如今面颊光润,身上的白衬衫剪裁干净利落,外头罩着件厚厚的灰色大衣,在领口和袖口都有独特的设计,杭安忆一眼便认出来,那是今年一个贵族品牌新出的高定,并不对外销售。
他定定地注视了青年的背影许久,直到青年被领上总裁专用的电梯,这才神色悒悒扭转过头,到了大门口。
杭家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他了,见他拉开车门坐进来,便道:“二少爷,我们直接回家?”
“......”
杭安忆没有回答,只是眉心一下子深深蹙了起来。
他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城市街景,忽然道:“刘叔,你是个明白人——这家里有几个被承认的少爷,我想你应当比我清楚。”
司机一顿。
比起杭安忆这种天降之兵,杭安和才是他们真正看着长大的,这些杭家的老下属,多多少少都对杭安和有点感情。但如今形势陡转,司机沉默半晌,也只得依言改了口,“少爷。”
后座的青年仍旧沉着脸,重重地将自己的后背靠在了后座椅上。
杭安和的生活过的不差。
何止不差,甚至与他在杭家时没有丝毫的区别,照样是锦衣玉食、潇洒自在,出门是跑车接送,到哪里还有数人簇拥,哪儿有半分离开杭家的落寞。想象中流落街头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纵使没了杭家,他依旧做着他的天之宠儿。
他不由得用力地闭了闭眼,不再说话。
寇秋一路乘电梯去了最顶层,季白已经坐在了办公室中。他刚刚结束了和几个部门经理的会谈,纽扣也松开了两颗,神态现出了几丝疲惫,一下下按揉着太阳穴。直到看见宝贝弟弟进来,他的神色才瞬间变了,站起了身。
“安安来了?”
他伸手,将寇秋手中的食盒接过来,将青年拉得更近了点,仔细地打量着他,“安安累不累?”
青年的神情有些无奈,他低声说:“哥......我只是来送个饭。”
又不是上场打仗。
累什么?
季白把他拉得更近,安排他在对面椅子上坐好了,这才打开了餐盒。三层里满满当当装的都是饭菜,荤素都有,却并不油腻,排骨汤上的油沫也被细细地撇掉了。季白一道道端出来,立刻察觉到这并不像是李妈的手艺,“换阿姨了?”
对面的寇秋轻轻咳了声,解释道:“我做的。”
季白对他的照顾,有眼人皆知。寇秋并非是草木之人,心中一直记挂着,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报答,最后也只得做顿饭。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