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愣了愣,在他的两个小厮被林家护卫扔出屋门后,贾琏总算是缓过神来了。
他是怂,但面人都有三分脾性,何况是他这个纵横都中的琏二爷呢?
贾琏当即沉下脸来:“侯爷这是何意?”
他的小厮都是面目清秀的年轻小子,纵有几分力气也是敌不过受过特殊训练的林家护卫的,他们没能阻止林家护卫的行动,屋内箱笼很快都被翻得一团乱,贾琏眉目沉郁,他是真的生气了。
林涧淡淡一笑:“琏二公子,你放心,我不要你的体己银子,也不会胡乱拿你的东西。我不过是要把林御史的银子从你这儿拿走,再去还给林姑娘罢了。”
贾琏一听林御史三个字,神情就有些不大自然,硬邦邦地道:“我不懂侯爷的意思。”
林涧笑起来,同他明明白白的算账:“林姑娘病着,你要见客你要处理林御史的后事,那是代劳,我不管你受了谁的嘱托,你都不该拿了那些属于林姑娘的东西。那是林御史留给女儿的,不是留给你或者你们贾家的。”
“林御史从都中往扬州赴任时,身上带了一千多两银子并几张地契房契田契。林家纵然没有爵位承袭了,但是家底还在,林御史为官素来两袖清风,可他家境不错,不是那等穷官。他在扬州一年多,因有家眷跟着,在扬州置办了一个小宅子,家里也有些进项,到他去世的时候,家里除了房舍外,他手上还有四千多两银子。”
“琏二公子,据我所知,你只把林御史那一屋子书并几十两散碎银子给了林姑娘,剩下的那些,你是打算带回贾府充归你们所有吧?”
林涧这边说着,林家护卫已将贾琏昧下那些银票和房契等都寻了出来,然后将那些东西放在林涧身前桌案上,做完这些,两个护卫便一左一右侍立在林涧身后不动了。
林涧屈指敲击桌面:“琏二公子,这些东西我拿走了。这是林姑娘的东西,不是你们贾府的,得由她自己收着,你们都不许碰。”
林涧还当着贾琏的面清点了一下银票和房契地契,证明他没有多拿贾琏一分一厘的东西,然后才命钱英将银票等物收起来。
林涧继续通知贾琏:“林姑娘回姑苏安葬林御史也不需琏二公子陪同了。琏二公子就待在扬州,我陪林姑娘回姑苏。”
林涧雷厉风行,拿银子做决定在片刻之间就完成了,贾琏听完这话又有点懵,半晌后才意识到,林涧这是为林黛玉出头来了。
莫非,林黛玉暗中找林涧告状去了?
贾琏也没那个时间深想此事,他第一反应便是不能让林涧陪林黛玉回姑苏。从林如海这里拿到的四千多两银子和产业看来是拿不回来了,贾琏就更不愿意失掉姑苏林家的田产和房舍了。
贾家如今外头看着架子还在,但也就是跟着管家的贾琏和王熙凤夫妻知道,公中的银子已经是入不敷出了,勉强支撑个两三年还可以,但长久下去,若是不想个法子出来,只怕到时候府里就真的衰败下去了。
王熙凤如今正琢磨着生出几样省俭的法子出来,他不久前还同王熙凤开玩笑,说要是这会儿能生出一笔横财来才好,结果没过多久,他就从贾母处得了这么个任务,送林黛玉扶柩回姑苏,并代她处理林如海的后事。
他对林如海留给林黛玉的产业生了觊觎之心,而贾母也明确说了,林如海将林黛玉托付给了她,林如海的后事全凭贾家做主,林黛玉住在荣国府,那些东西她拿着没用,放在贾家亦没有什么不可。
贾母有了这层意思,贾琏也就心安理得的不顾及林黛玉了,直接就将那些银两都昧了下来,只象征性的给了林黛玉一些散碎银子,林如海的那些书他们拿着没用,就全都留给了林黛玉。
贾琏想着,这一趟走下来,等回到都中,怎么着手里也得有二三万的进项了,这样一来,靠着这些银子,足可撑过府里这段日子的艰难了。
贾琏将一切都盘算得好好的,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林涧的出现将这一切全都打乱了。
贾琏陷入沉思,这些念头在脑中一一闪过,他没有立刻开口,但借着这一段时间,贾琏的心情倒也慢慢平静下来了,思路也跟着清晰了许多。
贾琏将盖在腿间的薄被拿开,将皱成一团的衣摆重新捋正,挺直脊背端正坐好后,他才望着林涧笑道:“侯爷这话略有不妥吧?”
“陪林姑娘往扬州姑苏处理林御史的后事,是我们府上老太太的决定,她将此事托付给我,我怎能因侯爷一面之词就留在扬州呢?若林姑娘此去有什么不测,我如何同我们老太太交代?”
“再说了,这原是我们府上的事情,侯爷何必强出头呢?侯爷来扬州是奉旨查案,侯爷有公务在身,不可轻易离开扬州,说要陪着林姑娘去姑苏,只怕诸位大人也不会应允的吧?侯爷这话,实在是欠考虑了。”
林涧淡淡望着贾琏,话锋犹如锋刃般尖厉:“琏二公子,我希望你搞清楚,我来此说这个不是要同你商量,我只是来通知你一声而已。”
“林姑娘与我同去能有什么不测?我又没有觊觎她的银钱财产。”
“再说了,扬州这里我品级最高,我说要走,谁能拦得住?谁又敢不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