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面对她。索性就说病着不去了。”
对旁人,林黛玉皆推说是身体不好病着不好走动,对林涧,她才说了实话。
贾母谋图林家遗产的事情始终是她和林黛玉之间的心结,林黛玉要自己做主处置家产,她主意是定了,但心里总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又不知用什么态度面对贾母,为免贾母当面说起这事,她干脆就不去了。
林黛玉说得含蓄,林涧对此了然与心,也并不多问什么。
林涧是头一回来林黛玉的住处。
他借着与林黛玉说话的功夫,暗地里用余光瞧遍了这里外四间屋子。
潇湘馆这里的四大间屋子并不曾隔断,只是各自都挂着两层竹帘,令前头放着博古架,也算是将屋子给分开了。
林涧所坐的地方离林黛玉的卧室有些远,隔着两层竹帘也看不清什么,但林涧鼻子灵,他微微翕动鼻翼,便闻到自那方传来的隐隐冷香气。
这幽幽冷香好闻得很,林涧忍不住微微探身,想多闻闻,却不知怎的一阵风过,这味道也就跟着消散了。
另三间大屋子的竹帘都是卷起来的,林涧能看见里头布局清雅精致。
那是一间琴室,两间书房。
琴室中燃着清香,香烟袅袅,林涧没注意那香气如何,倒是见墙上挂着的烟雨图十分好看。
林黛玉的书房里满满皆是几架子书册,那些书册摆放整齐,皆用深蓝色的书壳子好好的包着,可见主人是极其爱书之人。林涧目光过处,见那书案上还放着几本书册诗稿,墨迹未干处,似乎还有新写成的诗作。
林涧微微眯眼,他不由想起贾宝玉拿着林黛玉的诗作在外头到处显弄的事情,心下微微发沉。
林黛玉见林涧饮茶,又想着她方喝过药,屋中还有药气未散,怕林涧觉得憋闷,便亲自起身去给林涧开窗,又吩咐紫鹃将门边竹帘挂起来,让夜里秋风散散屋中药味。
清霜般的月色从门前从窗格漏进屋中,不知从何处传来的一段空灵琴声打断了林涧的沉思。
林黛玉驻足窗前听了片刻,垂眸微笑道:“这是前头栊翠庵里的妙玉在抚琴。她今夜倒是兴致好。”
林涧知道妙玉的事,不过他对旁的女子都不感兴趣,只觉这段琴声比先前丝竹曲声好听。待林黛玉坐下后,他便从衣袖中取出两本半指厚的册子递给林黛玉。
“我恐姑娘病中寂寞,又怕姑娘想起前事心中难过,便特意抄录了这两本册子给姑娘解闷。”
“这是余贵妃闺中旧物。余贵妃的父亲与令尊一样,也是进士出身,还是三元及第的状元,余家书香门第世代簪缨。余贵妃与姑娘出身相似,自小在家中也是爱读书写字的,余贵妃读书涉猎甚广,这是余贵妃的读书杂记。这两本是余贵妃将一些野趣杂文记录下来,并写了一些自己的感想,还有些趣事小品。我私下求九皇子拿了来,抄录给姑娘解闷。”
“我知道林姑娘也爱看书,读书人之间不论见解是否一样,看一看总是能开拓视野增广见闻的。只是贵妃旧物不便传于宫外,我就亲自抄录了一份。还望姑娘不要嫌弃,将它们收下。”
“另外,我还替姑娘搜罗了些市面上尚可入眼的笑林广记,也一并带了进来,姑娘闲时翻一翻,若能博姑娘一笑,也是它们的造化了。”
这终归是余贵妃旧物所抄,林涧不便与人看见,今夜他来赴宴,虽还身着劲装,但特意未曾束袖,就是为了将这些册子放在衣袖里悄悄带进来送给林黛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