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上奏的事情,林涧不曾开口,承圣帝也不曾点名让林涧说些什么,待一个多时辰后,所议之事俱都完结,承圣帝叫了散,却又在众臣准备离开之前叫住了林涧。
“林卿,朕方才就注意到你一直咳嗽,朕听说这些日子你一直宿在都察院中连家也不曾回过。朕看你的气色也不好,你年纪轻轻的,还是要保重身体啊。”
承圣帝叫住林涧说话,他不曾离座,众臣也不能就走,只能一个个都站在原处听着承圣帝同林涧说话。
说起来,这位都察院佥都御史的勤勉公务日渐消瘦他们也是在数次朝会上看在眼里的,但这朝中勤勉公务的大臣大有人在,也有比林涧更用心的,可偏偏这林涧就能得了承圣帝的亲口关怀与问候,要说这位林家小侯爷纵然被罚过,但仍旧是圣宠不衰的。
殿上咳嗽算是御前失仪。若换了旁人,若招致承圣帝不喜,还会被申饬几句。
偏林涧简在帝心,又是为衙门公事劳碌至此,且众臣也是看见了的,林涧咳嗽时拼命压抑声音,并不想被众人听见,也就是离得近的几个御史听见了林涧压低了声音的咳嗽,若非承圣帝特别关注,其实完全是可以被忽略掉的。
林涧谢了圣恩垂询,承圣帝见他如此,干脆召了太医上殿来为他诊治。
“朕听说你身子一直不舒服,但都不愿意请医治疗,说是怕耽误了公事。朕知道,你无非是仗着自个儿年轻,想着扛一扛就过去了。朕晓得你在皖南出海打仗时也是这样,朕喜欢你的性情,可这案牍劳神不是小事,你年纪轻轻的还未成家,可别熬干了自己,将来落下病根,朕都替你惋惜。”
说话间,太医已至殿上,承圣帝挥了挥手,命太医为林涧诊治。
林涧将左手衣袖挽起来,请太医给他诊脉,便是太医给他诊脉的时候,林涧仍旧时不时的咳嗽。
太医诊断过后,同承圣帝汇报:“圣上,林大人这是劳神过度,夜不安寝,思虑过重引起的病症。近日天气渐冷,林大人血气亏虚,以至于伤了心肺,这才有了咳症。这原也不是什么大毛病,待微臣开一副方子,林大人按时服用即可。但服药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林大人还是要好好注意休息的。如不好好保养身子,咳症加重,往后再生出什么病症来,那就难说了。”
承圣帝神色凛然,忙让太医开了药方,又令林涧将药方收好,回去暗示服药,并对林涧说这是圣旨,不许他再怠慢自己的身子了。
林涧领了药方跪谢恩典,殿上群臣为了他这难得的恩宠和他的病症悄然议论时,谁都没有注意到,林涧的眸中闪过点点寒霜冷意。
一时散了朝,林涧出了宫门就瞧见钱英站在宫门外等着他。
林涧送了应天逸和萧煜,这才回身去钱英处,他令钱英牵马,自己则在一旁漫步,他也不骑马,就默默望着宫门外散去的这些朝臣,时不时掩唇咳嗽两声。
“少爷,咱们是回都察院吗?”
林涧昨夜没回西园,就如先前应天逸承圣帝所说的那样,他这些时日一直都宿在都察院中并未回过西园,今晨大朝会,他就是直接从都察院的值房中过来的。
林涧轻轻摇了摇头:“今日就不去都察院了。夫人同林姑娘见面了吗?她们这会儿在何处?”
承圣帝不仅请了太医为他诊治,在太医为他诊治开了药方后,承圣帝还允他一日假期,说纵今日不是休沐日,也给林涧放假一日,让林涧回去见见家人,休息休息。
钱英闻言道:“夫人同林姑娘约在新盘下的店面那里相见。林姑娘辰时三刻就出门了,想来这回应该已经到了。夫人和林姑娘今日要在那里面见几位请来的医馆坐堂大夫,想来这一上午应都在那里。”
林涧点头:“那我们就去那里。”
药堂医馆的新店面是孙姨娘使人盘下来的,那店面是个小二层,后头还有个很小的一进小院子,充作库房和掌柜伙计们的卧房。那店面位置林涧知道,就在五条街开外,林涧也懒得骑马,便让钱英牵着马,两个人一道走过去就是了。
不过,林涧身上穿着官服,就这么大喇喇的上街肯定是不妥当的。都察院的值房里备着他的衣裳,他便回了一趟都察院,换下官服后方才同钱英往新店面那边去。
这一路上经过两三个衙门,众人都在办公,但也有不少官员来往形色匆匆,与林涧打照面的时候,给林涧匆匆行了礼,这目光总会在林涧身上多停留几分。
见众人这等反应,等离了衙门这边,林涧才淡声道:“想必这会儿,圣上为我在大朝会上延请太医的事情已经传遍都中了?”
钱英低声道:“属下一直守在宫门外。圣上派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时,消息就已经传出来了。这个时候,想必整个都中都已经知道少爷身子不好,已经积劳成疾了。”
林涧淡淡勾唇:“那不是很好么?这个消息,对于某些人来说,可是等了很久的。”
“既然我都已经积劳成疾了,圣上当众嘱我回家休息,那从今日开始,除了定好的办公时辰之外,这该回去的时候,就回府,也不必再在值房过夜了。这大半个月的时间,也足够他们折腾了,不是么?”
钱英道:“若回府,那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