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警署总部大楼位于城东二环内,楼里的灯火似是经年不熄,在这个春假的夜晚亦不例外。
灯光明亮的四楼走廊上,一个穿连帽衫、看上去有些流气的年轻人推开了404刑侦九科的大门。
“头儿,东西拿到了。”他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儿,旋即“哎”了一声:“头儿你在休息啊……”
“拿来吧。”窗下的办公桌前,宗政东收回了架在桌上的长腿,语声低沉地说道。
稍带黯哑的嗓音,有点儿烟嗓的味道,但却说不上动听,然而辨识度还是很高的。
说话间他拿开了蒙在脸上的毛巾,白亮的灯光从他的斜上方倾泻而来,在高挺的鼻骨两侧落下阴影,宛若雕塑。他的眼型较常人略长,双眼皮的折痕极淡,眼眸低垂时,便有了几分山水横拖的写意,宁和疏离,让人捉摸不透。
虽然他本人的气质与之恰是南辕北辙。
“我没睡,闭会儿眼。”他把毛巾放在一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翻动了两下,毛巾便叠成了整齐的方块。
“那成。”显然是便衣刑警的连帽衫青年说道,走过去将袋子里的U盘拿了出来,一面往笔记本槽口插一面说:“这是承天证券对面那栋大楼的监控,正好拍到了十六楼的情况。”
宗政东颔首不语。
电脑屏幕上很快跳出一段不甚清晰的画面。
“我让他们把清晰度调到了最高,不过距离太远,还隔着两层玻璃,所以……”连帽衫青年耸耸肩,没往下说。
事实上,现在的监控镜头清晰度已经够高了,几年前那画面才叫糊。
宗政东仍旧没说话,写意般的长眸,安静地停驻于电脑画面。
屏幕上,一个女子出现在承天证券十六楼的落地窗前。
她穿着剪裁得体的西服套裙,精心打理的卷发波浪般披散着,看上去非常时尚。她身体笔直地站在窗前,一动也不动,若不是屏幕上方的时间一直在往前走,会让人以为画面卡住了。
两分钟后,她终于动了。
先是取下了脖子上的工作牌,将之卷好放在脚边,再脱下高跟鞋和外套,还细心地把外套叠整齐了,与工作牌放在一起,从头到尾,这女子的一应动作有条不紊,冷静而又有序。
待身上再无多余之物后,她便将两臂平伸、高举再放下,脚下伴随着轻快的跳跃,如同跳操一般做了几组动作,随后又左右上下扭动颈部、脚踝和手腕,就像是在做运动前的热身。
然后,她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撞向了玻璃窗。
这一撞的力道非常大,虽然听不见声音,呈爆炸状破碎的钢化玻璃仍旧令观看视频的连帽衫青年睁大了眼睛。
而接下来的一幕,则让他的表情完全定格在了这一刻。
剧烈的冲击下,那个女子半个身子撞出了玻璃窗,但她的裙子却不知怎么被勾住了,这让她头下脚上地悬吊在了窗外。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人会本能地害怕、慌乱,求生的潜意识会占据上风,会自觉或不自觉地开始挣扎。
然而,这个女子却出奇地镇定。
虽然被高楼的大风吹得整个身体都在摇晃,且还是那样一个很难控制平衡的姿势,她却没有任何挣扎的表现,还很准确地找到了裙子拉链的位置,反手将之拉开。
下一秒,她掉出了画面。
屏幕上只剩下破碎的窗框与那条在风里翻卷的西服裙。
“我去,这是得有多想死。”连帽衫青年摇头咕哝了一句。
若无绝大的死志,根本不可能在自杀半途受阻的情况下,还能如此坚定地执行既定的计划,期间没有一丝的迟疑。
虽然以前也见过死志极坚的自杀者,但处在这个女子情况下的案例,连帽衫青年还是第一次看见。
但这并不能改变案件的性质。
这女子是百分之百的自杀,整个过程清晰明了,纵使有稍显怪异之处,却并不能证明这案子还有别的可能。
“看看这个,新的视频。”
宗政东的声音响了起来,随话声而来的是他骨节修长的手指,指尖前端推过来一枚雕刻着狮虎与刀剑图案的U盘。
青年扭头看向他,神情有些疑惑,似是不明白他又从哪里搞到了新的监控录像。
“先看。”宗政东抬了抬下巴,脸上是万年不变的表情,亦即没有表情,眼眸亦一如往常地半垂着,看不出任何情绪。
连帽衫青年下意识地应了个“是”,将这枚U盘替换下了原先的那个。
电脑屏幕上开始播放连续的两段视频,监控画面应该也是经过特殊处理的,清晰度远高于承天证券的那段。
连帽衫青年静静地看着电脑,办公室也就此显得悄无声息,只有窗外偶尔拂过的东风,携来北方春天特有的干燥味道。
五分钟后,视频播放完毕。
“有什么发现,小项?”
宗政东问,推开了面前的窗子。
夜风“呼啦啦”灌进房间,他的声音亦如浸了夜色,入耳微凉。
姓项的青年便衣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收回,说话声带着几分迟疑:“我认为他们都是自杀,但就是……”
他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