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听了个开头,苏音便已生出了相当不好的预感,眉心蹙了蹙,却也没打断木轻云,由得她继续往下说。
木轻云仍旧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再没了初见时的傲岸,埋着脑袋小声而快速地道:
“这所谓的后遗症呢,便是指那些突然变得强烈起来的念头,会大大影响到人的行为。若是善念倒也还好,如若是不大好的念头,那就有点儿麻烦了。”
苏音的眉头由轻蹙改为了抽搐。
这听着怎么都不大对劲儿,可别是她想的那样。
木轻云虽然没去看她,却显然感应到了来自于对面某种气场上的变化,于是说话声越发地轻,像是在解释,又像在辩解:
“小妖也是会看人的,在小妖看来,王先生和陈小姐皆非大奸大恶之辈,这一点小妖可以用妖格担保,所以小妖才会放心对他们施以本体之术。
再者说,除了这办法,小妖也实在想不到别的法子救他们,而若是放任不管的话,于小妖的道心也有害,苏小姐也是修行之人,想必能够理解小妖的难处。
此外,这两人受捕梦网的影响,不停地折损阳气,久而久之,不只他俩会被阴气所伤、变成分不清虚实、疯疯颠颠的疯子,他们身边的人也会受到波及,所以……”
她悄悄抬起一双烟眸,向苏音脸上瞄了瞄,又垂下了眼睛,不再往下说了。
她的本意是救人,至于别的,她管不着也管不了啊。
苏音一脸抽搐地在那儿琢磨着,越想越觉得这事儿真是没处说去,口中道:
“我换个说法哈。你那法子就属于是拿个橡皮筋儿拦腰扎在水泡气球上,然后把这头的水一点点挤下去,然后那头儿的水就会变得特别地大,是这么个意思吧?”
木轻云见她好像没太生气,心底松了松,脑袋点得飞快:
“对,对,对,就是这么个道理。说白了,我就是将人类自己未曾意识到的某个执念按下去,而一旦这个念头按下去了,另一个平常看来不太紧要的执念,它就会冒出来了。”
苏音有那么一会儿真不知道该怎么安置自己的眉眼,哭不是笑不是,只能愣着脸呆呆地坐着。
身为“位移派”的宗师,她觉得自己相当跌份儿。
随后她便想,云依瑶可真冤。
但这到底也只是她的推测,虽然她已经有了九成把握,却还是问了出来:
“木小姐,您的第一位客人陈小姐,最近因为犯事儿被抓了……”
她隐去了案件的关键细节,只说了云依瑶案的大致情况,最后抱着一丝希望地问道:
“您说,陈小姐这种情况和您对她使用的法术,有直接关系么?”
木轻云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苏音,咬唇半晌,点了一下头。
苏音扶额。
居然真是这样。
这还能叫“小小的后遗症”,人都进监狱了好么?
可是,现如今再往回找补,显然不可行,毕竟云依瑶的行为的确触犯了法律,这一点没得辩。
木轻云又用很小的声音道:
“其实,这都是她本就有的贪念,只是平时被约束住了而已。说句不好听的,如果她能知理守法,其实是能够克制住这等恶念的。
但这位陈小姐平素必然是个没什么自制力的人,行事也应该颇为放纵,就算小妖不曾施术,她在别的方面一定也会犯错,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苏音默然不语。
她觉得木轻云这话还真没错。
演艺圈就是一个**被放大无数倍的地方,因为它集中了太多的金钱、美貌和名声。而人类的贪念多基于此,所以,这个圈子发生绯闻与丑闻的概率也特别高。
可换位思考一下,绝大多数唾弃、痛骂乃至于憎恶着演艺圈恶臭的圈外人,当他们真的身处其中时,说不定同化得比谁都快。
毕竟,圣人只是少数,大多数人,不过是饮食男女。
当然,此处并非为演艺圈背书,也并非苏音为云依瑶辩护。
云依瑶本身的确有问题。
如果她道德感强一些,或者有较强的自我约束力,也不会放任自己的贪欲。说到底,她会有今天,她自己要负很大的责任。
但是,木轻云也不能说是无辜的。
可再但是,这个柳树精最终还是为了救人。目的正确,手段上虽然值得商榷,但不掩其混乱善良的阵营,功大于过。
所以,苏音没再就此事详论,只以意念传信小雪藤,让她通知金易得重点关注一下周振麟。
演艺圈虽然那啥了点儿,可身为其中的一员,苏音自觉有必要维护本圈形象,阻止又一桩可能的塌房事件。
周振麟如果塌房,那绝对是海啸级别的,说不定整个演艺圈都要来次大洗牌。
从木轻云的小院离开后,苏音便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帝都。没想到,她才一下飞机,神念中便传来了罗祖盘的“嗡嗡”声。
这是金易得的紧急联系信号。
苏音心里“咯噔”了一下,跟助理小周打了个招呼,便一路跑着进了帝都机场的洗手间。
关上隔间门后,苏音布了一个简单的隔音法阵,便运青灵于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