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横斜,银色的光铺满了王府各处院落。祁元殇想了一晚上萧熙的提议,第二天,他先去看望常岚。还没进屋,就听见屋子里楚意激动的声音,“常大哥,你能说话啦!”“楚……楚意。”尽管常岚的声音沙涩不堪,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喊出这个名字,祁元殇却觉得,这是这段时日他听过最好听的声音。屋里的楚意更为激动,箭步上前匍匐在床边,“常大哥,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没事。你现在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腿怎么样,伤口疼不疼?”如果说萧熙是把祁元殇当亲大哥,那同样被常岚看着长大的楚意,对常岚的感情只会更深。祁元殇的嘴角扬起一个弧度,慢慢抬脚走了进去。看到他来,常岚挣扎着要起身,祁元殇冷着脸道,“等你彻底好起来,还有一辈子的礼要行,现在就给本王好好躺着!”常岚一愣,旋即无奈的扯了扯嘴角,依言躺了回去。楚意赶忙给祁元殇搬椅子过来,刚把椅子放下,就笑得跟什么似的,“王爷,常大哥有了很大的好转!这都要感谢王爷寻来了医术高超的人,我起先还不信他能治常大哥的病,现在,真是对他的医术心服口服。”说着,脸色破天荒的有点羞赧。他想到了那天拦着花不羡的事情,现在想想,差点坏了大事。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有人夸花不羡,祁元殇竟有种骄傲的感觉。他抬了抬下巴,“身为医者,这是她的分内责任。”“还是王爷慧眼识珠,天底下那么多坑蒙拐骗的道医,并非每一个都有真本事。”楚意由衷而发,并不是奉承。毕竟在他眼里,祁元殇已经和神无异了,根本用不着奉承。常岚张了张嘴,眼角有些湿润,“王爷,属下给您添麻烦了……”祁元殇板着脸,“以后这种话,就不必再说了,本王等着你替本王上阵杀敌!”常岚重重点头,“属下愿为王爷肝脑涂地!”两人又说了几句话,祁元殇担心常岚才刚好转,不宜太过劳累,便起身吩咐,“楚意,你常大哥就交给你了,好生照应着。”楚意一口答应,“王爷就放心吧。”楚意殷勤的送祁元殇出门,心里想着,他是不是该给神医送点什么?当日实在是太冒犯了,必须表示一下歉意。祁元殇转个弯,就到了花语的院子。早先萧熙就告知他,那女人昨晚在花语这边待到挺晚,一大早就又赶紧过来了。想来,是花语的情况比较棘手。祁元殇嘴角轻轻一挑,看样子,她倒也不算真的没心没肺。进了屋子,团子看见他就要说话,被祁元殇挥手打断,不只如此,他还示意团子先下去,想和花不羡单独说几句。团子犹豫再三,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她一个小丫鬟,并不敢违背王爷的意思。而花不羡正忙着给花语针灸,根本没发现屋子里换了人,等她施针一轮下来,口渴不已,本能的朝旁边伸手,“团子,来杯茶。”片刻后,一杯温热的茶水塞到花不羡手中,她一面送到嘴边,一面抬头准备道谢,却在看到祁元殇的脸时,吓得呛住。“咳咳咳咳……”面对这种状况,祁元殇也很莫名,微微错愕后,伸手拍向花不羡的背部,“你就不能喝慢一点,又没人和你抢。”熟稔又傲娇的语气,让花不羡脑门上浮现无数个问号。祁元殇却并不解释,只询问道,“他怎么样了?”花不羡也没太纠结,狗王爷性子古怪,谁知道他又是抽什么风呢?她看向床上安稳乖巧的孩子,“昨天、今天我连续给他施针三次,已经暂时把病情稳定住了,用不了多久应该就能醒来。不过呢,他这种先天性的心悸,这么多年一拖再拖,到现在想要治好并不容易,费时费力是肯定的,除非能找到一种特殊的药引……”“什么药引?”祁元殇张口就问,完全没发现,他对花语的关心已经超出萍水相逢的界限了。花不羡转头,惊讶的看着他。好像花语是她弟弟不是他的吧?他这么紧张干嘛?从花不羡吹过涟漪似的眸中,祁元殇蓦地反应过来,自己确实有点热切了,不由抬手摸了摸鼻子,掩饰尴尬,“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阁下所信奉的,本王同样。”花不羡撇了撇嘴,心说,你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信奉个鬼。而且她也没那么愚善。但花不羡还是简单说了下,“你知道世界上心脏最强悍的动物是什么吗?他需要的药引,就是这种动物的心脏瓣膜。”和心脏移植差不多,找到这种动物的瓣膜,做瓣膜移植,花语的心脏就能恢复正常。只不过她现在没有。因为拥有那种心脏的动物十分稀少,又警觉难捕,还要保证它没有任何疾病,移植之前健健康康的,所以越发困难。在现代的时候,她和队友荒野求生时抓到过一只,后来便移植给了某位首长,所以这个手术的成功率是完全没问题的。祁元殇略思考片刻,回答道,“老虎?鹿?还是雄狮?”花不羡摇摇头,“是黑风豹。”闻言,祁元殇罕见的沉默了,因为这种豹子,确实不好弄。他在边关长大,混迹山林无数多年,都才仅仅见过一次。他还记得,那是他和萧熙、常岚几个比射艺,看谁猎杀的动物体型大、数量多,冷不丁看到一头黑风豹,他心底的胜欲彻底被激发出来,然而使尽浑身解数,都只伤了那畜生一点皮毛。最后,还是让那畜生逃了。那场比赛,他因为耗费在黑风豹身上的时间太多,输得贼惨。想及这些鲜活的过往,祁元殇冷漠的脸上渐渐氤氲了一丝笑,尤其常岚的病不再是威胁了,祁元殇觉得,那种穿梭山林恣意冒险的日子还会再有。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