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凡给吉于的王意,大致内容无非就是痛斥吉于胡作非为,告诫其要谨守本分。言辞并不犀利,怒骂也是适可而止。 不管是父亲对儿子,还是君王对臣子,这样的话语都无可挑剔。 但吉于从小就没受过委屈,别说打骂了,就是一句重话都没听过,呈凡的话语在其眼中就是很重的苛责,这让吉于更加痛恨卢柄,觉得源头就在其身上。 翌日,卢柄出殡,满城素色,大部分官员前来送行,更有不少百姓沿街跪拜。 一行人足有数千之众,浩浩荡荡行至朱雀街,再过一个路口,就可出王都。 这时,一行人迎头撞上,将出殡的队伍逼停。 领头之人身穿红袍、手持红扇、头戴红冠、脚踏红靴,胯下一匹红色骏马,将整个人包裹在喜庆的氛围之中。 众人凝神看去,正是王子吉于。 众人给吉于施礼,吉于却百无聊赖的挥了挥手。同时,示意卢家人要给其让路。 这种行为,在皓月大陆上是极不礼貌且极其可恶的行为。 但吉于就这样做了,他今天就是来找事的,能让卢家不痛快,那他就高兴。 卢家人甚是憋屈和愤恨,百官亦是不满,就算卢柄生前让你不痛快,可死者为大,又非生死之仇,何必做的如此决绝。 奈何,这里王权至上,莫说卢柄已死,就是活着又能如何? 卢家人让了路,吉于慢条斯理的行过,却耽误了卢家的行程,让卢柄错过了下葬的吉时。 卢柄之子卢鑫在坟前痛哭流涕,一面大骂自己不孝,一面在心中诅咒吉于,并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吉于付出应有的代价。 吉于如没事人般回到宫殿,兴冲冲的跑到渔虞居所,给渔虞送去丰盛的午餐。 这是吉于这一年来一直坚持的。 渔虞见吉于一身红装甚是差异,破天荒的开口询问。 吉于见美人突然关心自己,不由得甚是兴奋,将自己所行一一表述。 渔虞听后,竟忽的莞尔一笑,这笑容如春花绽放,似冰雪消融,让吉于都看的有些痴了。 这是渔虞第一次在吉于面前露出笑容。 吉于见渔虞对政事如此感兴趣,自己离经叛道竟能惹得美人展颜一笑,不由得窃喜不已。 也是这一笑,开启了吉于荒诞且悲剧的一生。 卢柄去世后,朝堂少了掣肘,吉于更是肆无忌惮,竟将渔虞堂而皇之带入议政殿,就安置在自己身侧,这惹来不少大臣非议。 然吉于我行我素,面对群臣的质询,直接斩了数人,让朝堂上瞬间安静许多。 于是,不少大臣开始辞官,粗略算去要有二三十号。 这在胡浩王朝立国以来,还是首次。 这些人多是卢柄在时的门生故吏,对卢柄皆以师礼拜之。 他们不忿恩师冤死,不满吉于故意刁难,不服呈凡罚不当罪,更不愿女子登堂入室。 故而,他们要表明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他们要用辞官来胁迫朝廷,让吉于这个狂妄的王子知道,他虽是天潢贵胄,也不能一手遮天。 他们这些人里,有当朝一品,有九卿之一,有当世大儒,也有豪门家主。他们在朝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地位,他们若撂挑子不干,不少部门都要即可瘫痪。 故,他们辞的义无反顾,他们不信吉于会让他们一走了之,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吉于低头,向卢柄和他们低头。 可惜,他们高估了自己,也高估了吉于。 任何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君王,都不会让他们集体辞官。 当然,任何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君王,也做不出吉于所行之事。 面对辞官潮,吉于大手一挥,准了。 这下,百官都傻眼了。 开什么玩笑?这是要让朝堂瘫痪吗? 面对百官的质疑,吉于嗤之以鼻,傲然道:“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人有的是。” 面对空缺出的官职,吉于直接让人在王城内张榜,明码标价出售官职。 只要你出得起钱,榜单上有的官位都可以买。 这一操作直接惊呆了所有人,有数位大臣大呼:“此举不可,遗害百年。” 吉于烦的不行,就命人在宫殿外设一油锅,言:“谁在多嘴,烹而食之。” 众臣见状噤若寒蝉,唯一人不忿,出班说道:“臣读圣贤之书,古之先贤有言:国预盛,需帝明臣贤。王子虽未成帝,却也监理国事,当兼听则明,不可一意孤行。如此,方可为明君也。王子如今所作所为,明显与圣君背道而驰,臣斗胆,请王子下罪己诏,向天下人请罪。” 说话之人,乃御史大夫柏亚。 此人性格耿直刚烈,不畏强权,言辞犀利且一针见血。 呈凡在王都时,他常惹呈凡不快,但呈凡知道此人性格如此,故而皆未惩罚。 为了让柏亚能时刻提点自己行为上的缺失,呈凡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赞扬柏亚:“以铜为镜,可正衣冠,以史为镜,可知兴替,以人为镜,可明得失。寡人有柏亚,如有一镜。卿当勉励,以正寡人之身。” 柏亚感念呈凡知遇之恩,恪尽职守不曾懈怠。 今,王子昏聩,做出烹人之举,柏亚自然是要站出来。 吉于可不是呈凡,没有那海纳百川的容人度量,见有人敢顶风上,拨了自己的面子,还当着美人的面大言不惭,让自己下罪己诏,让自己在天下人面前抬不起头,如此可恶要求,简直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即怒道:“酸儒匹夫!安敢忤逆孤?” 柏亚无畏无惧,正色道:“王子日后将为一国之主,怎可凭一人喜好而定天下事?今,南方叛乱,北境不安,王子更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