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京官自然是比兴县伯府对府里更有助力,只是想到兴县伯府许诺的聘礼,到底还是心有不甘,面上便露出一丝为难之色,道:“这可真是一门好亲事。”她说完,唇边的笑意垮了一些,叹道:“只是那样人家也不知会不会挑剔女方的陪嫁,不像兴县伯府是知根知底,伯夫人更是放了话,不在意那些身外物,只要儿子喜欢,女娘人品贵重,她愿意以千金为聘。”
她说到这,顿了一下,许氏却已不屑的讥笑出声:“并非我这做母亲的有意叫你们难堪,有桩事你们祖母不好说,这恶人便由我来做,好叫你们知道知道,当初你母亲去了,你嫡亲的大舅舅便来了府里,说暂时代为看管你母亲的嫁妆,我们便将你母亲的嫁妆清点了清楚,一家一半,可如今都多少年过去了,柳家竟是再也不提这桩事了,如今你们也大了,处处都是使钱的地方,府里瞧着家大业大,可这么多口人吃饭,哪里不需要精打细算呢!”
许氏已然掩饰不住自己的恶意,尖声道:“你二姐姐出嫁时是二十八台嫁妆,聘礼咱家一分没留全都陪了过去,你大姐姐也是如此,她因是嫡女,出嫁时抬了四十八抬嫁妆,可其中十台是她大舅舅置办的,余下是我当年的嫁妆,到了你们出嫁,自也是比照你们大姐姐的来,只是丑话须得说在前面,我是没有多余的银钱为你们置办嫁妆了。”说完,她便是跪倒在了容老夫人的身前。
“母亲,您是知晓的,晙哥儿和元娘的亲事便花了我大半的嫁妆,如今这点子零星,我总得给清哥儿和四娘留着,为他们打算,总不能等他们说亲时候咱家拿不出一分银钱来置办亲事。”她眼泪说淌便淌,一副委屈难言的模样。
容老夫人叫人扶了许氏起身,口中柔声说道:“我自是晓得你的难处,阿卿几个也不会叫你为难的,她们都是乖巧的孩子。”
妙卿冷眼瞧着众人忙着劝许氏,心中不由冷笑,口中却是分毫不让:“嫁妆的事我们兄妹心中自是有数,母亲今儿既这般直言,我若是还藏着掖着倒好像存了什么醃臢心思一般,母亲且安了心,您的嫁妆匣子与我们兄妹三人都没有干系,阿兄娶亲,若是父亲有心自会为他操办,若没有这个心思——”她美目中闪过一丝的锐利,如宝剑出鞘:“不管是阿兄还是阿姐的亲事,便也无需家中长辈操心了,左右我还能找姨母出面,宫里什么能干的人才没有呢!还愁找不到一个能操办的人不成。”
许氏最恨妙卿事事都要强压她一头,她不过一个小辈,却从不将她放在眼里,每每与她见面,她那双眼睛都无时无刻不带着讥诮之色,想到这些,许氏眼中愤恨一闪而过,讥讽道:“到底是宫中教养长大了,说起话来便是底气十足,却也不知是仗了谁势。”言下之意,便是妙卿狗仗人势了。
妙卿微微一笑:“母亲这话不假,谁让贵妃娘娘最是疼爱我不过呢!这便是我的底气,不管是阿兄的亲事还是阿姐的亲事,我都能代为做主,只是不晓得母亲可能做得了父亲的主?”
“容妙卿!”许氏大喝一声,手狠狠拍在桌面上,厉声道:“你欺人太甚,如此狂妄可还将长辈放在眼中。”
妙卿那双如寒星般的眼眸明亮而冷漠,寒光四射的朝许氏射过来:“何为长辈?父以妾为妻,我羞与为伍。”说罢,朝着目瞪口呆的容老夫人微微一福,拉着容三娘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