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亥被田鼠和铜板覆盖的大脑一清。
他仰着小脑袋,看向被落日余晖染成一片绯红的天际,又渐渐移向营帐驻扎的位置。
胡亥:“…………好像是。”
忽然间,他瞳孔止不住地缩了缩。胡亥喉结滚动,手指哆哆嗦嗦地指向远处:“三兄……三兄!?”
公子高道:“怎么了?”
胡亥哭丧着脸:“你快看看!是不是我看错了?我怎么觉得那一点点像是灯火……像是灯火在移动?”
公子高猛地抬起头,眯着眼睛望向远处。
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头往下落:“……好像没看错,真的……真的在动!”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什么!
两兄弟面面相觑,脑门上冷汗滚滚而下。
胡亥满心绝望,颤巍巍地吐出答案:“阿父不会……下山……来,来,来找咱们了吧?”
胡亥和公子高:“…………”
看着由远至近的星星点点,两人已是六神无主,甚至没注意到走上来的长须男子。长须男子笑意款款,鞠了一礼:“今日镇里居民像是过了年般热闹快活,多亏了两位郎君慈善。”
胡亥抱着脑袋:“我们会不会挨揍?”
公子高目露绝望:“你不一定,我死定了。”
胡亥瞬间松了口气,又被公子高一把掐住:“我听到了——你松了口气是不是?都是你要顺着山林而下,跑到废田去的!”
“我才没有,再说是山林里没猎物啊!”
“你明明就是想跑镇子上玩,还让我帮你卖了这么久的田鼠!”
“运田鼠的时候你也挺开心啊!”
“呸,哪里有你猎田鼠开心?你就是个傻大狸,抓到老鼠就傻笑!”
“我才不是什么傻大狸呢!”
“明明就是——傻大狸!”
“你才是傻瓜!”
“你才是——!”
刚刚还矜持可爱的两兄弟瞬间吵吵闹闹,更因幼稚到离谱的话语而掐做一团。
上前搭话的长须男子:“…………”
原本还想两人打打关系的他一时间也是举足无措,看看公子高,又看看胡亥,竟是不知道上前拉开也好,还是任由他们争吵也罢。
还是纪信和纪昀父子上前,伸手将两人分开。
纪信对帮忙的长须男子印象不错:“这位,这位先生……”
他这才想起不知对方大名。
纪信难掩尴尬之色,拱手问道:“敢问先生大名?”
长须男子笑了笑:“我乃是泗水亭长刘季。”
纪信恍然:“刘亭长。”,他恭声说道:“今日劳烦刘亭长帮忙,若是您在咸阳城内碰到任何事都可来寻我。”
旁边的胡亥却是僵住了身体。
使出搔痒痒大法,正等胡亥求饶的公子高迷惑了。他搔搔胡亥的咯吱窝,却看到胡亥瞪圆了
双眼,一动不动地僵在原地。
公子高:“???”
他吓了一跳,赶紧惊呼道:“胡弟,胡弟!你没事吧?”
惊呼声让胡亥醒过神来。
他瞳孔地震,侧首看向长须男子:【卧槽!卧槽!】
【泗!水!亭!长!刘!季!】
【这特么不就是大汉的开国皇帝——汉高祖刘邦吗?】
【啊?啊?啊?】
【你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
【那跟在身边的……刚刚一起帮忙的人难道是萧何?又或是曹参?不对不对!他们两人目前也在为官,想来不会押送刑犯到咸阳来。】
【那他们是谁?】
【卢绾?樊哙?雍齿?】
【哎呀不管是谁……卧槽这是刘邦啊刘邦啊!】
【啧,史书还说他隆准而龙颜,美须髯】
【切!分明就是拍马屁,明明就是鹰钩鼻,长胡须,始皇大大比他帅多了!】
乘车赶来的始皇帝嬴政:“…………”
胡亥的咆哮声在他的耳边反反复复,让他忍不住瞳孔微缩。
大汉,开国皇帝?
始皇帝嬴政手上用力,手中毛笔咔嚓一下断成两截。他眼底浮动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杀意,片刻后才归于平静。
时任中车府令的王离:“…………”
他强忍内心恐惧,又暗暗为两位公子祈祷——不是小臣不帮忙说话,着实是陛下太过恐怖。
胡亥还直愣愣地盯着刘季。
没等他说话,公子高一巴掌糊上他的脑袋:“卧槽!胡弟别发愣了!阿父,阿父来了!”
胡亥一个激灵,登时跳了起来。
他和公子高抱成一团,望着一马当前的车队瑟瑟发抖。
刘季面带好奇,缓缓向城门处看去。
只是下一秒,他的表情也瞬间凝固——这两名小公子的来头,似乎比他想得还要大!
眼前是器宇轩昂的卫士。
他们神色严肃,气势汹汹,目光扫视过刘季一行人与周遭百姓的刹那,所有人都冒出一片鸡皮疙瘩,下意识低头垂手,避开卫士们的视线。
宦官掀起门帘,王离带领诸随侍恭迎陛下下车。
所有卫士昂首挺胸,随时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