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院内山头林立,真正能称为太医的只有寥寥几人,若是越过了他们去讨好云昭仪,才是真的祸患。 那位云昭仪不过小吏之女,能够走到这一步殊为不易。要知道,当朝内廷虽不纳高官之女,但勋贵之女却不在此列。 历来登上高位的贵人都为出身名门贵女,身后站立着一座座功勋府邸,心机手腕统统不缺,德容言工样样具备,就是这样也压不下那位云昭仪。 云昭仪能以这样的身家背景,历经风刀霜剑,爬上这样的位置,可说是叨天之幸,若没有十足的心机,十足的手腕,焉能保住如今的地位? 听闻那位昭仪正如其封号般,皎若天上云,清高无暇,在初入宫之时不愿行争宠之俗事,便以病容见人,其后更是称病居于内廷偏僻之处,未受皇帝召见,怎知三月之后在宫室外散心之时巧遇轻装简从的皇帝,一时眼拙未能认得出人来。 当朝能在内功之中走动的除了皇室子弟更有一些与皇室沾亲带故的人家,这位小姐好心的与那公子指了路后,便以避嫌为由,之后三月长句宫中不曾踏出半步,原先因她容貌对她有所看中的宫人都渐渐散去。 却不知为何等来了皇帝的封赏,言她清新脱俗,品行高洁,就此面圣,直通天梯,之后三年更是扶摇直上,成为帝王跟前的第一得意人儿。 若是在尚未入宫之前,白家与这位云昭仪也算是有所牵扯,昭仪曾与白家比邻而居,在幼时也有过数面之缘,只不过昭仪家道中落,只好卖出府邸,另寻住处。两人以多年不见,自然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内廷之中风云变幻,这层关系或许在云昭仪不曾显赫之时无人关注,但在云昭仪声势正隆之时自然有人顺蔓摸瓜的寻来。种种试探与为难纷至沓来,白长离都一一挡了回去。 但自从此次昭仪病后,白长离在太医院内的日子便不好过起来。以往他纵然为人冷淡,但同僚之间也可说是恭敬有礼。 但近来同僚见他之时总是隐有鄙夷,挑衅者甚多,开出的病方不时被驳回,上级医官种种挑剔,手下的医士推三阻四,不肯上前,若有为难的病例也总是让他前去。 若这还不明白,也枉费了白长离在太医院内混了三年。 仔细地寻思了当前的格局后,白长离便干脆利落的辞了差事,反正太医院内的差事有的是人想担任,当朝的户籍管理并不严格,纵然他是医户,前不前往任职也无伤大雅。 在归家之后,他利落的将仆人们遣散往庄园,封了宅子,自行游历去了。 不管此次的事是哪位主使,是想要打压他还是想要收服他,都无关紧要,当今以律法治国,他无把柄与人,自然不会有人从明面上对付他。 四年后,襄云城外,一座简陋的草棚随意的搭建,草棚之中有一青年男子正坐在桌案后问诊。 他苍白的脸色在长途跋涉之后变得黝黑了来,但眉眼间更富有英气,双目有神,为人更添冷峻,正是游历了尽四年的白长离。 初初离开京城,白长离除了一身医术便身无长物,但也正是因为这一身医术让他屡次躲过了危险,毕竟这世上还少有人与大夫过不去。 在这三年之中,他深入深山显林,只为寻得合适的药材,下到穷乡僻壤,免费看诊,只为了验证所学,游历四方,观摩各地风物,也让他因地制宜,对于自身所学运用的更为得心应手。 这四年来,像今日这般免费看诊以不知过了多少次,多是在一些小村镇中,与那些大医馆无多少厉害关系,再者他本身就是医户,还在太医院内任过职,也就无人来寻他的麻烦。 清淡的话语似深潭清流般传入了病患心中,坐在桌前的面色青黄的村民就听白长离说道,“风热之邪犯表、肺气失和,恶寒重,发热轻,我开副药方,你自去采药吧”。 这些村民都是穷的叮当响,若是要他们前去城内买药,那纯属为难。 因此白长离也只能每到一处便查明情况,酌情修改药方,这种药方他更是随手携带,包含哪些从未见过的药材也是标明形状,属地,药效,记录在案,这些,怕也是四方游历的另一大收获。 虽然听不懂白长离的话,但这位村民却不敢小瞧了白长离,自去寻村中知晓病方的人去了,白长离虽然名声不显,但附近的村民互相来往时都有所听闻,知晓这是难得一见的好心人,也就无人敢寻讯滋事了。 至于没有统一的药方也是白长离不想误人了,当朝虽然四海升平,蒸蒸日上,但底层平民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这些村民能保证不饿死就算是好的了,身体早在常年的劳作中被弄垮,几尽油尽灯枯,一场小病就足以要了他们的命。若是随意而为,怕不是治病,而是要命了。这些村人的情况各有不同,白长离自然不能有教无类。 在上一位村民离开之后,又是一位面黄肌瘦的村民走上前来,还未等白长离按脉问诊,便听到远处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地面隐隐振动,溅起的灰尘四处的飘扬。白长离挥了挥手,驱散了眼前的灰尘,就看见远方飘来了一阵黑色的洪流。 有年老的村民指示着众人让开道路,不过多时,便见一道轻骑从此路过,绝尘而去。看着路边的村民也未曾停留问询。 襄云城虽不大,但地处要道,有人经过实属平常。待那行人走过之后,村人才议论纷纷,白长离听了一阵之后,便未曾理会了。 在里正的约束下,议论的声音渐渐地消失,这种事又岂是乡野小民能够谈论的?就是谈论出个所以然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还是讨好白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