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时候,都无法用“好”或“坏”来定义一个结局,它们只是这样发生了。
纪晋川费力地靠在墙上,楚清宴则躺在他怀里沉沉地睡着,两人俱是伤痕累累,然而他们周身却环绕着美好与温柔,地上的女孩蜷缩在对方胸前,连睡着都要握着他的手,纪晋川眼中是沉沉的爱意,恰似瑰宝握于掌心。
阿水突然很羡慕。
她也有过这样的时光,那时她还小,父母尚在,邻家哥哥轻笑着弯下腰,牵住她柔软的手,“阿水真乖。”
她曾被鲜花和糖果环绕,随意捻出一段时光都散发着清甜。不像现在,手握尖刀,白裙被血液染成红色,被她杀死的男人变为尸体,死不瞑目地停在她脚下。
是她变了,还是这个世界变了?
纪晋川注意到她的纠结,他真的很感激这个女孩,楚清宴失踪后他六神无主,却是这个单薄的女孩站出来,告诉他,她愿意帮他们。
怕惊扰怀里的爱人,纪晋川小声唤着她,“阿水。”
阿水拿着刀,有些茫然地走到两人旁边,她学着纪晋川的样子也靠在墙上,只是隔着很远的距离,纪晋川问她,“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大仇已报,内心却愈发荒凉,过去还有一个支撑她活着的目标,不像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摇头道,“不知道。”
楚清宴嘤咛一声,好像不满被打扰,纪晋川无奈地捂住她的耳朵,眼中却满是笑意,他偏头看向阿水,“还想找我们报仇么?”
弥赛亚是策划者,楚清宴却是真正的实施者,她欺骗阿水、杀死高文博都是不争的事实,如果阿水想找他们报仇,完全是正常的事。
很多人都以为人是慢慢长大的,但是真正的成长往往只在一瞬间,阿水死寂的眼睛泛起微弱的光,就像那一夜她冲出安全区,跌跌撞撞走到楚清宴身边的样子,她抱着膝盖微微摇头,“阿文做错了,这是他的报应,我不会去找她报仇,但是我要她永远记着,她曾骗过我。”
杀人诛心,阿水的善良让她放过楚清宴,可是心中无处安放的恨意和绝望却时时侵扰着她的内心,阿水一刻不停地想着:如果楚清宴没错,那么错的又是谁?
楚清宴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她撑起身子走到女孩面前,叹息着抱住了她,“我会的。”
女孩在角落缩成一团,眼泪慢慢打湿衣裙,“我该怎么办?”
“活下去,”楚清宴看向天空,二十八星宿微微闪烁,它们在等着她的归来,“带着恨也好,遗憾也好,坚持活下去。”
那一夜,女孩痛苦的呜咽穿破黑暗,一生不落地砸到楚清宴心里。我们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将和我们的死一起褪去;可是我们对他人的所作所为,将永远不死。
楚清宴抱着她,听着她绝望的哭喊,心脏处有什么悄然而动,最后一丝力量也回到身体,她于灰烬中,终于得以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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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水最后还是留下来了,因为纪晋川对她说,“弥赛亚死了,但是终点站不应该结束,我看过他的研究,对解药有了新的想法。你既然不知道去哪,不如留下来和我们一起管理终点站,建造出一个真正的幸存者基地。”
在二人鼓励的目光下,阿水终于羞涩地点点头,她开始和楚清宴接待新的幸存者,学习如何管理基地,甚至学习恩威并重、铁血手腕。
阿水困惑地问她,“清清姐,我为什么要学这个?这样不就和弥赛亚一样了么?”
当时她们在实验室外,纪晋川的丧尸解药已经步入最后阶段,只是因为终点站人手太少,他必须事事亲为,才导致进度如此缓慢,楚清宴捧着茶杯坐在外边,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德秩序已经失去一年,人们在荒蛮中生存惯了,他们已经适应了抢夺、侵略,是很难重新接受管理束缚的,弥赛亚的思想是错的,但是他的做法却没错。”
武力是他的法律,宗教是他的道德,不得不承认,在他的统治下,人们确实衣食无忧。
阿水懵懂地点点头,忽而抬头问,“可是,清清姐你才是终点站的领导者啊。”
“终点站不是我的,而是所有幸存者的,”楚清宴看了下表,“十二点了,你该去睡了。”
“那清清姐晚安。”小姑娘哒哒哒跑开了,完全没意识到楚清宴根本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完成最后的数据处理,纪晋川摘下手套,在楚清宴额头上落下温柔一吻,“时间快到了是不是?”
茶叶在瓷杯中打转,深绿色茶梗在热水中不停地沉浮起落,楚清宴低头说着,“什么时间?”
“你离开的时间。”
楚清宴有一点惊讶,也有一点了然,她点点头,“你早就知道了?”
“从你突然出现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你早晚会离开,只是没想到这么快,”纪晋川把她的茶杯放在桌子上,抱着她回到了房间,“清清,我很舍不得。”
楚清宴依偎在他的怀里,声音闷闷地,“那你也一定知道,走的不只是我吧。我们总归是在一起的。”
和C市的基地不同,终点站建在地面上,人类文明消失一年,雾霾彻底从这个星球离开,星空恢复了往日的澄澈,纪晋川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