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本源是临水观的一个普通小道士,但是从上个月起,他有点不普通了。因为有一天,一位师兄在微信群里招人去灵囿动物园“看表演”,他其实是不太想去的,但是发消息那位师兄经常和他一起巡逻,所以他就非常仗义地挺身而出了。
最后去灵囿的一共也就三十多人,后来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他们这三十多人占大便宜了,连主任都要走后门才能插进来。
其中大部分,都是像刘本源这样的年纪不大的弟子,天赋也不是特别突出,绝不像罗无周那样,从小就极其被看重。
但是从他们去上课之后,地位就水涨船高了。因为很显然,上过陆前辈课的他们,就算天赋一般,也会大有进步,受益无穷。
讲经是一个很玄之又玄的事情,出了陆前辈的嘴,到了他们的耳朵里,每个人理解的程度都不一样。转述的效果,肯定也没有直接听课那么好。要知道每次听陆前辈讲课,他们都会进入一个奇妙的境界,身旁的环境都被改变了一般。
刘本源感觉自己非常幸运,这就是机缘啊!抓住了,命运就被改变了!
又到了上课的时间,提前一个半小时,吃完饭后的“提高班”(他们偷偷给起的名)弟子们就在道观前坪集合了,包括管委会主任、观主周心棠一起,上了一辆大巴车。
确认每个弟子都到了,就一起去灵囿,免得有人迟到——顺便一说,目前唯一有迟到经历的就是观主本人了,大家可都积极得很。
大大方方走进了灵囿,刘本源更是有点感慨。
几年前,他还是那个普通的小弟子,在街上巡逻,遇到了一个乡下妖怪,追着那妖怪来了灵囿。他就站在大门口,徘徊好一会儿都没敢进来。
又是几个小时的课程,中间段园长一直在旁作陪。不过大家都看得出来,段园长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没打盹就算好的了,大部分时候就是托腮看着陆前辈的脸发呆。
谁都不敢说自己是陆前辈的弟子啦,不过私底下,他们这些人会偷偷管段园长叫师娘……咳咳,连主任都不知道,要知道了非大骂他们不可。
上完课之后,也没有人敢问问题,自己默默感悟,段园长会允许他们在这里多留一些时候,每逢这一天,段园长都不会把宴会厅租借出去。毕竟有的弟子听完课会入定,不好惊扰。
今天又有一位师叔入定了,看来是有所领悟,他们其他人就三三两两讨论,或者独自思考,晚点再一起坐大巴回去。
刘本源有点尿急,上课时不觉得,下了课就察觉出来了,赶紧去找厕所。
他蓄了一头半长的头发,扎在头顶,在男厕所的时候把人给吓一跳,人家还以为是个丸子头的女生。来这里,他们都是没穿道服的。
刘本源把衬衫袖子挽了挽,走出门去,转过一道弯,却见一个光头穿着红马甲,坐在台阶上,手边还有个喇叭。这是个义工啊。
刘本源和光头对视一眼,刘本源盯着他的光头看,他也盯着刘本源的丸子头看。
电光石火间,刘本源知道这人的身份了,相信对方也从他的发型看出来了。
半晌,两人相视客气地笑了笑。
怎么说,大家也都是修行者,而且他们临水观的还是地主呢。刘本源一想,顿时仿佛又高大了几分,淡定地点点头,向旁走去。
这和尚却是叫住刘本源:“这位……师兄,请问食堂该怎么走,您知道吗?”
刘本源诧异地看着和尚,“你不知道?”
和尚羞愧地摇头:“我来了没多久,而且是路痴,刚刚给人带路到厕所,自己反倒忘了方向。”
刘本源之前因为来参加摄影,去过食堂,虽然就一次但也记住了,给和尚指了个路。
和尚十分感谢,两人还有一段同路。
不说话也太尴尬了,刘本源就随口问道:“你哪里人?”
“西山的,”和尚答道,又说,“师兄是来……修行的?”
道士们来往于动物园,他们同住在这里,怎么会不知道呢。大家也私下讨论过,这些人来干什么的,最后推测出,一定是有位前辈在指点他们,不然怎么会进步飞快。
和尚倒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很神奇,打听一下。
一直以来,和尚们和道士一样,以为这里的大佬是修佛的。单就他们知道的,陆居士,白居士,还有宝珠法师,都是佛门前辈。
道士们突然到这里来修行,这可让他们有点奇怪了。
刘本源一听,飞快看了他一眼,说道:“是啊。”
和尚好奇地道:“不知是哪位道门前辈大驾光临了?”
他们既然来这儿上课,内部当然讨论过相关话题,刘本源也被嘱咐过,这时听到和尚问,便说道:“和你们一样啊。”
其实他们也是猜测,和尚多半也被指点过,主任也说看这些人有所进步,只是没有亲眼谁指点罢了。但是大家都觉得,可能也是陆压前辈。
和尚一惊:“……法师怎会教你们?“
他没敢直呼宝珠的名字,刘本源还以为说的就是陆压呢,立刻说道:“本来就是我们道门前辈,佛学只是他的第二专业罢了。”
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