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青袖>其他类型>行不得也哥哥> 第1章 羞颜未尝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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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羞颜未尝开(一)(1 / 3)

元翼和檀道一弯腰钻出王帐。

元翼长长出口气,说:“真臭啊。”

檀道一说:“臭你也得娶她啊。”

元翼没精打采地环顾漠北风光,上半边天橙红透明,下半边天乌黑发沉,草连远山,鹰击长空,他逸兴遄飞,大声说:“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何患无妻?我真是庸人自扰!”

“是呀。”檀道一懒洋洋地说。

“嘚儿嘚儿”的马蹄声从身后靠近。若非檀道一躲得快,那道细细的鞭子就抽到自己身上了。他皱眉一看,是个穿着羊皮袄的少年逆光而来。牵着马擦肩而过时,他歪着脑袋乜着元翼二人,一缕乌发在手指尖绕来绕去。

柔然人生得粗豪,他却是一张雪白小脸,柔波似的眼睛,红唇似笑非笑地翘着。

元翼打量他时,他的眸光也在元翼身上荡,一直走出老远,他才调转脑袋,松开马缰,进王帐去了。

王帐里,可汗正在和公主赤弟连说话。

赤弟连问:“元翼是南齐皇帝的儿子吗?他又不认识我,为什么要娶我呢?”

可汗说:“他不需要认识你呀。上个月北齐皇帝约我一道出兵讨伐南齐,所以南齐就来求婚了。你只说你想不想嫁给他吧。”

赤弟连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她扭捏地说:“让我再想一想吧。”

少年阿那瑰装作倒奶茶,贪婪的目光在元翼带来的礼物上流连不去。波光粼粼的绸缎,殷红如血的玛瑙,玉玩巧夺天工,还有一尊半人高的赤金四面佛像。

“你快些想吧,我明天就得答复他了。”可汗说,出帐去了。

阿那瑰凑到赤弟连耳边,说:“公主,南齐王子在外面用汉话骂你呢。”

赤弟连不懂汉话,她眉毛立起来,“他骂我什么?”

“他骂你臭,说你身上有羊膻味,熏得他想吐。”

赤弟连火冒三丈,但她不能去南齐皇子身上撒气,只好抽了一顿多嘴的阿那瑰。因为阿那瑰也是汉人,他不但是汉人,还是个野种。当年他娘流落漠北,大着肚子就和可汗鬼混到了一起,那个女人临死前,可汗答应了要把阿那瑰当成自己的儿子,可赤弟连不允许。

可汗管不了赤弟连,所以阿那瑰成了赤弟连的奴隶。

可汗回来时,赤弟连正抽得阿那瑰满地打滚。阿那瑰穿着羊皮袄,其实痛是不痛的,但他叫得很大声,把族人们都召来了。

可汗骂了赤弟连一顿,她气呼呼地跑掉了。可汗见阿那瑰小脸上还挂着眼泪,可怜兮兮,忍不住就想对他动手动脚。阿那瑰被迫坐在他膝盖上,可汗乱蓬蓬的胡子,臭乎乎的嘴巴在他脖子里拱来拱去,阿那瑰心烦意乱,噘着嘴说:“我想我娘。”

他一想娘,可汗就不好意思了,放开阿那瑰,说:“别再惹赤弟连,她很快就要嫁去南齐了。”

阿那瑰心里冷哼一声,逃出王帐。

骑着马在外头游荡了半天,快天黑的时候,他回了部落。柔然兵力强盛,威震漠北,可族人们仍然习惯住毡帐,逐水草而居。阿那瑰在毡帐间徜徉,抓了几只萤火虫。可萤火虫一进他掌心就不亮了,他黯然地放它们飞走。

阿那瑰看见了南齐皇子的毡帐。帐外有侍卫把守,他眼巴巴看了一会,牵马驻足,轻轻歌唱。

“傍晚来,怎不见冤家来到。

风儿骤,雨儿飘,霎时间水溢了街和道。

倘阻他在中途里。这般境况最难熬。

早知是这样的天光也,不如不约他来了。”

毡帘“啪”一声被打起,阿那瑰微微张着嘴,见檀道一走了出来。他穿着一件白袍子,不比阿那瑰大几岁,相貌是少见的英俊,但脸上没什么表情。元翼也探出头来,笑着招呼阿那瑰:“你会说汉话?进来唱吧。”

阿那瑰进了毡帐,见元翼踞案而坐,面前摆着两只酒杯,一局残棋,可他一进来,檀道一便收了棋局,拿一本书走到旁边,专注地看了起来。

阿那瑰给元翼行了礼,继续唱起来,他的歌声缠绵婉转。

“约了你,恨不得一步儿行到。

又谁知半路上风雨相遭。

檐儿下躲一回,又怕你心焦躁。

拖泥还带水,跌上十来跤。

巴得到你的眼前也,你缘何又着恼。”

元翼饶有兴致地审视着阿那瑰,等他唱完,问道:“你是汉人?”

阿那瑰摇头,“我不知道。”

元翼奇道:“你不知道?”

“我在柔然出生,但从来没有见过我爹,听说他是汉人。”

“你娘没告诉你吗?”

“她早就死啦。”

原来是个孤儿。元翼见他生得秀美,又身世可怜,警惕心去了大半,他丢了一块小金饼给阿那瑰,“唱得不错,赏你。”

阿那瑰没有收,把金饼拾起来放在案上,他乖巧地说:“我明天还能来给你唱歌吗?”

元翼笑了,“想来就来吧。”

阿那瑰粲然一笑,手收回来时,元翼忽见他手背上有些红肿的鞭痕,他恍然大悟,“下午在王帐里挨打的是你?”

阿那瑰抿着嘴不好意思地点头。

“是因为你不听主人的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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