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所见,这军队该如何改?”
“破局之道,在人。以叛乱的苍南军为例,主将徐广,已是徐家第四位任此职者。参将以上十六人,有十二人与徐家相干,或为宗族,或为姻亲。如此一家之言,主将若生异心,伪造兵符即有机会调动军队。”
“北齐立国至今,世家间彼此盘根错节,互相维护,荫蔽子弟。用人之时,几无选择。天下动乱,民间有将才的子弟不少,只是无出头之路。除开世袭的官职,武将的人选,大可以从民间选调。既有文举,亦可开武举。”
“武举……”顾昱淮低语这两字,忆起故人。
风吹过,奏案上,亦恰停在“武举”二字。
瑜安道:“明帝在时,曾想于文举外开设武举。奈何世家重重阻挠,最终未能施行。”
北齐的科举制承自齐高祖,直到明帝时才发扬光大。
顺帝留下的北齐,外有边患,内有动乱。明帝纵然一代英主,雄才大略,也难以在短短十余载内一一肃清。
以旁观者而言,瑜安由衷钦佩这位北齐中兴之主,一扫王朝颓势,可惜天不假年。
“是啊,是他未竟的心愿。”
留待后人为他完成。
屋中安静一会儿,瑜安忽然意识到,她口中为陌生人的明帝,是小叔叔的军中挚友,更是一生的知己。
“这些,你都是从何处知晓的?”
“我……因缘巧合读过明帝的手记。”
萧询将她圈在宫廷,当金丝雀一样娇养。宫中长日无趣,她以打发辰光为名,起初只是看一些平常史书罢了,渐渐地能从萧询的书库中寻到些其他的。
她早便下定决心要离开北齐后宫,知己知彼,方能出招。
瑜安说得轻松,可单凭空读自然不会有这许多想法。剩下的仍需触类旁通,自行琢磨体会。
顾昱淮望着自己的小侄女,满眼骄傲。
……
“王爷,陛下的车驾到府门外了。”
昨日靖平王奏疏送入宫廷,萧询读过,午后是临时起意到王府。轻车简从,未提前告知。
顾昱淮迎了帝王入府,萧询道:“武举之事,朕想与王叔详谈。”
书房内,瑜安起身行礼:“陛下万福。”
案上墨迹未干,萧询来得突然,她方与小叔叔在改边关的舆图。
“平身。”
不待多言,瑜安自行告退,留小叔叔与萧询去内室议话。
她将舆图搬至偏厅,这图上的许许多多地方,她与小叔叔都去过,颇有印象。
她一笔一笔临摹,有疏漏之处自行改正。原本以为萧询和小叔叔议事要耗费许久,不想短短小半个时辰,书房的门便开了。
陛下与王爷商议完了要事,一直在外踟蹰许久的管家方敢上前,回禀道:“王爷,魏国公……”
顾昱淮才想起,昨日魏国公府就递了拜帖,约了拜访的时辰。
只不过陛下微服出宫,魏国公尚不知晓,未改行程。
“王叔去吧。”既已有约,萧询觉得无碍。
靖平王府与魏国公府交情平平,顾昱淮亦想知道是什么值得魏国公亲自来王府拜访。
“陛下且去厅中饮茶,臣稍后便归。”
他交代管家数句,安排好帝王之事,便去前厅迎客。
“陛下请。”
萧询却到了偏厅之中。
透过窗格,女子一身杏黄的衣裙,安静坐于窗边作画。
小叔叔不在,瑜安收了笔墨,吩咐侍从沏来一壶新茶,不能失王府待客之道。
她并不介怀萧询翻看描摹好的舆图,二人相安无事,偶尔交谈几句。
魏国公忽而来府上拜访,瑜安思来想去,莫不是因为前段时日曹盛受伤,王府送了厚礼的缘故?
但这仅仅是人情往来,何须魏国公亲自来一趟。
难不成,还有旁的要紧事?
好在小叔叔此去未耽搁多久,约莫两盏茶的工夫,他送走了魏国公回来,神情却有些古怪。
“魏国公此来何事?”萧询开口,问出了瑜安心中所想。
两位年青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看来,顾昱淮停了停,厅中无外人,方道:“魏国公,有意为府上世子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