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3年,夜晚,伦敦,伍氏孤儿院。
索菲抱着自己的玩偶坐在凳子上,远处的大人们压低了声量在讲些什么。
零零星星有些单词传来:“老巫婆……淹死……可怜……已经七岁……”
索菲知道他们在讲什么。
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谁,但是从她有记忆以来,就一直和一个被大家都叫作“老巫婆”的老女人一起生活。
前两天晚上,这个醉醺醺又疯疯癫癫的老女人一脚踩进了河里,悄无声息地淹死了。
就是这样而已。
她无聊地把手中的玩偶举到自己面前,细细观赏。
这只玩偶刚看上去似乎是一只兔子。
但是仔细一看,是一只被改造得乱七八糟的动物,两条看似是兔子耳朵的布条其实是两根手指分明的长臂。
这只四足长耳(手)怪的一只前腿被换成了餐叉,另一只是餐刀。
一张大嘴占据了半张脸,脸的上部缝了很多颗颜色大小不一的廉价宝石和纽扣。
“兔子”的身体不知道被填充了什么,并不轻盈地晃动着,只是沉沉地下坠。
即使是那些看起来是由布织成的部分,也是各种千奇百怪杂七杂八不同的布料缝合拼接起来的。
真完美。
索菲又爱不释手地把兔子玩偶抱在怀里。
大人们似乎已经商量出了什么结果,或者交代清楚了什么事情。
一个系着围裙,面部轮廓硬朗,看起来很年轻,但是却极瘦的女人走近索菲,牵起了她的手。
“跟我来。”
索菲吸了吸鼻子,敏锐地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
她抬头望去,这位年轻小姐的颧骨上有两团淡淡的红晕。
意识到索菲的目光,她调皮地对她挤了挤眼,把话题岔开:
“你可以叫我科尔夫人,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索菲眨了眨眼睛,对这个夫人的印象很不好。
首先,这又是一个爱喝酒的女人。
其次,她分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名字,还故意要问她。
但是索菲还是乖巧地回答:“我叫索菲。”
科尔夫人健步如飞,一边牵着索菲走上石头楼梯,一边大声地命令着:
“比利,给我从栏杆上下来!如果你不想又摔断你的腿……艾米快扶一下他,噢埃里克行行好,你也别光在旁边站着看着。”
索菲看着这里的小孩都穿着一模一样的灰色束腰袍子,嫌恶地皱了皱鼻子。
和老巫婆一样,她喜欢五颜六色的衣服。
科尔夫人把索菲带到了二楼,走廊中间是一个大大的房间,里面工工整整地摆了十多张铁床,十岁以下的小孩子们统一都在这个房间睡觉。
只有一个黑色头发的男孩坐在最里面一张床上靠近床头的位置,低头在翻着一个本子。
“噢汤姆,还好你在这里,这是索菲,以后就是你们的同伴了,麻烦你跟她介绍一下卧室好吗?我得赶紧去看看丹尼斯,他好像正在呕吐。”
科尔夫人似乎很为难,但是又不得不向这名叫做汤姆的男孩子求助。
还没等汤姆回答,她就带着歉意向索菲点头示意了一下,又急匆匆地走了。
那个叫汤姆的男孩抬起头。
眉眼深邃,黑发黑眸,显得他的皮肤格外苍白。
在别人看来应该还算好看的。
索菲毫不客气地在心中点评道。
就是太精致了点,不符合她的审美,她不喜欢任何长得标准的东西。
汤姆似乎很自得她注视着他的目光,慢腾腾地放下手中的本子,站了起来。
索菲发现他比自己要高很多。
可是刚一站直,汤姆就不得不被迫看见了索菲的全身。
上半身尚且看起来是正常的黄色裙子,但是下半身的裙摆却是五颜六色的布拼接在一起,裙子下面还穿了一条肥大的裤子,裤脚又被麻绳扎了起来,而且一条裤腿是黑色,一条裤腿是绿色。
还有怀里那个诡异的玩偶。
这是什么刚从马戏团跑出来的怪胎,汤姆嫌恶地皱眉。
看见汤姆的表情变化,索菲在今天第一次感到一阵愉悦,虽然是坏心思的。
她撩起裙摆,学着剧院门口海报上的样子,给他行了个礼:“你好,我叫索菲。”
并且心情很好地看见他的表情更加一言难尽了。
没有回应自己的名字,汤姆·里德尔只是慢条斯理地指了指离他最远的床:“这是你的。”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