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菲感到十分不对劲。
她感到她的床在左右摇晃,仿佛地震了一样。
同时,她感觉有什么东西绞紧了她的脖子,让她呼吸困难。
她像个玩偶一样,在被什么力量慢慢地拎起来。
她惊恐地抓住栏杆,看向周围。
所有人都睡得安详且香甜。
一切声音都在消退,世界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寂静过。
仿佛只剩下她和汤姆·里德尔。
索菲绝望地想,是她大意了。
艾米是对的!
汤姆真的很不对劲!
孤儿院的另一个同龄女孩艾米悄悄告诉过她,别看那个讨厌的比利成天闯祸。
在这里,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要惹到汤姆。
汤姆·里德尔,怪异的孩子。
他没有朋友,连大人们都怕他。
谁要是不小心惹了他,就会诡异地迅速倒霉。
比利和他吵了一架之后,第二天他的兔子就吊到了房梁上,死了。
索菲当时在帮艾米的娃娃缝一条小裙子。
她一边缝,一边漫不经心地想,把兔子吊到房梁上有什么难的?她也可以做到。
同时,她也在心里悄悄钩织了另一个阴谋。
她被这么不明不白地押送到了孤儿院,得想办法回家一趟。
怪异的、孤独的、没有人信任的小汤姆。
会是她最好利用的工具。
这些在孤儿院被精心照顾着的孩子们,怎么会斗得过她呢?
可是这个汤姆,会不会像马戏团那些长胡子的女人,或者连在一体的两兄弟那样,有些天赋的怪异本领?
街头摸爬滚打的智慧告诉她,要能屈能伸。
她不敢松开抓着栏杆的手,努力地从牙缝挤出她的道歉:
“对……不起……里德尔……先生……”
她早就发现了,汤姆喜欢别人喊他里德尔。
神秘的力量消失了,她又坐回了床上。
令人恐惧的绝对寂静也消失了。
她又能听见声音了,轻微呼吸的声音、被子摩挲的声音,还有面前那个人不容置疑的命令。
“解释!”
索菲看着他睁大眼睛狠狠盯着自己。
索菲从老巫婆那里学到过。
如果有年轻的先生气急败坏地上门,质疑她卖的爱情魔药为什么不管用。
最好的办法并不是道歉。
而是和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开着下流的玩笑,体贴地为他着想,咒骂药水不争气。
然后哄骗着卖他更纯的货。
索菲大口地喘着气,假装一时说不出话来。
手又悄悄地攥紧栏杆。
不能狡辩、不能卖惨、不能装傻。
这些是不高明的谎言,他会发现的。
孤独的,或许确实有点能力的怪胎里德尔先生。
要和他做朋友。
“我……不知道……”
索菲又感觉床开始摇晃了。
她赶紧补充:“事情经常是这样的。我明明弄丢了什么,哪也找不到,第二天却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显眼的地方。有时候我不用手碰就能举起东西,或者把什么东西弄弯。对不起,或许我真的是个怪胎……”
这些她都没说谎。
不过是她粗心大意,以及一些经常拿来骗人的戏法罢了。
而且,她当然是个怪胎。
她还挺为此感到骄傲的。
床的摇晃停止了。
“你也会这样?”里德尔压低声音说,语速却越来越快,似乎有些亢奋,“命令动物呢?看见人脑海里的画面呢?是不是你也想让谁倒霉谁就会倒霉,想让谁受伤谁就会受伤?”
索菲松了一口气,她赌对了。
她当然可以,依靠她的生活经验、狡猾机智和察言观色,她都可以做到。
少女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她也激动地重复:“是的,就是这样。”
汤姆突然冷静下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他的表情变得扭曲,像是什么野兽。
这幅表情绝对算不上什么喜悦。
但是他却一言不发地转身走了。
索菲慢慢地放开栏杆,重新躺回床上,盖好被子。
梅索先生和梅索太太都在她的怀里,他们又团聚了。
她紧紧攥着梅索太太坚硬的金属部位,仿佛这样能给她一些勇气。
她咬住嘴唇,不让一丝啜泣声逃逸出去。
她好难过,也好害怕。
这几天她都在费尽心思地谋划着回一趟家,以为能发现什么线索。
触及了一点真相,事情却没有变好,一切都更坏了。
她失去了老巫婆,这个老女人不是一个好人,对她却一点也不赖,她以为她们可以这样一起坑蒙拐骗很久很久,做一对臭名昭著的流氓巫婆。
她和她,好歹组成了一个家。
突然之间,她谁也没办法依靠了。
夺走老巫婆的是一个神秘、强大的力量,它可以轻易地让一个人消亡,她对它却一无所知。
而这个孤儿院,蹲踞着一个怪异、易怒的怪胎,他这次饶了她,但绝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