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两个人动物般地缠斗了多久，直到科尔夫人冲过来把他们拉开。
索菲喘着粗气，她看见汤姆头发和衣服凌乱，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有很多血痕，正在恶狠狠地盯着她。
她知道自己的模样也好不到哪去。
但是所有人的目光都只是担忧地投向她。
科尔夫人严厉地问汤姆：“这是怎么回事。”
汤姆只是盯着索菲，看起来在试图用眼神杀死她。
紧绷的面部肌肉让他的下颚和凹陷的双颊更加明显，看起来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科尔夫人叹了口气，转头问索菲：“索菲，你可以说一下发生了什么吗？”
索菲也只是毫不示弱地回瞪汤姆，看来他的能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想到这里，索菲甚至轻蔑地轻笑了一声。
这让汤姆更加恼怒了。
得不到回复，科尔夫人扫视一圈：“有人看到他们两个是为什么打起来的吗？”
围成一圈的孩子们都往后缩了缩，怯懦地摇摇头。
科尔夫人给了汤姆和索菲一个警告的眼神：“如果谁也不说话的话，你们两个就得一起关一晚上禁闭。”
依然没人愿意说话。
科尔夫人只能把他们押到了一个空闲的教室：“你们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和好了才可以提前出来。”
又急急忙忙地离开去处理不小心摔下楼梯的另一个小孩了。
一张巨大的长方形桌子，汤姆和索菲一人占据着一个桌角坐着，都扭头看着空气，谁也不理谁。
汤姆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依然是阴阳怪气的：“你怎么不继续撒谎了？继续给我泼脏水啊，我看全孤儿院的人都被你骗得团团转。”
刚刚一时涌上头的强烈情绪已经消退了，索菲现在开始感到了一丝后悔。
见好就收，索菲礼貌而迅速地低头道歉：“对不起。”
汤姆：？
这疯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已经在脑海里构思了很多种怎么在言语上羞辱她，行动上惩罚她的方式，这下好像明明蓄力了很久，却一拳击中了空气。
但只是空白了一瞬，他又马上显露出一种混杂了洋洋得意和咬牙切齿的狠毒神色。
虽然在他这张凄惨的脸上看起来有点滑稽。
索菲知道仅凭道歉无法让汤姆放过自己，她以一种远超年龄的冷静开口：“我承认，我确实没有你那么多神奇、强大的力量。”
这句话明显让里德尔很满意。
“但是我说让你不会被送去疯人院，或者反过来说，我能让你被送去疯人院，也不是完全在撒谎。”
汤姆的表情僵了一刻，面无表情地示意她继续说。
索菲伸出手指在桌子上比比划划：“你看，孤儿院院长已经基本不来这里，现在主管并且以后要接任的一定是科尔夫人，科尔夫人最喜欢的是虽然迷糊但是心地善良的丽莎，还有办事靠谱的玛丽安……”
她的食指贴着桌面慢慢直线滑动，滑到了自己面前。
她的手指点着桌面，眼睛却死死盯着汤姆。
“而她们，都很信任我。”
汤姆挑了挑眉，没从这种话中听出多少严重的威胁。
索菲把手收了回来，交叠在身前：“你或许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孩子们中间作威作福，但是你抵抗不了她们的权力。如果她们想，几句话的事情，你真的可以被逐出去。”
刚刚缠斗得太凶狠，她的手指其实有点脱力，甚至直到现在还在微微颤抖。
但她不能在汤姆面前露怯。
孤儿院的环境太单纯了，科尔夫人她们都心地善良，汤姆在这里呼风唤雨，怎么会知道在外面的世界里，一个大人物动动手指，轻飘飘几句话，就能让一个人的命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会恐吓、惩罚、控制和炫耀武力，在她看来，实在是太低级了。
索菲不是一般的小孩子，汤姆也明显是聪明人，这些话让他若有所思。
索菲趁热打铁，伸出她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强装云淡风轻、胜券在握地说：“我们明明可以合作，相安无事，不是吗？”
她挂上一个自认为善意的表情。
汤姆定定地盯着她的手，半晌之后，他迟疑地伸出手。
但也只是浅浅握住她的手指，随意甩了甩。
一个并不牢靠，也不长久，甚至双方都没有付出太多真心的契约，就这么产生了。
两张脸惨烈破相得不相上下，都咧开嘴露出了自以为意味深长，其实丑陋又滑稽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