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是生在那个战国的人,都会一致认定,那是一个恐怖的年代。战争频发,为了抢夺土地而展开的各中各样的战斗,武士们的双脚踩在血浆铺就的地面之上。
由树第一次去参加战争的时候才十四岁,但是在士兵里面,有年龄比他更小的人。这都无所谓,由树根本不在意这中事情。对于战斗,他有着火一样的热情。与其说他渴望战斗,倒不如说他渴望胜利。
由树的全名叫做津上由树,和他的父亲一样为了人见城城主效力。
由树生来就知道自己是特殊的人,他坚信着自己未来能够成为伟大的人。但是这条道路是漫长的,漫长的目标的实现则需要足够耐心的等待。
每一次出征由树都是活着回来的人,无论是成功的战役还是失败的战役,他都会活着。无论同行的人是活着还是死了。
有一次,由树的同伴们都死掉了,十二个敌人将他当成是玩乐的猎物,残忍地追逐着伤了腿的他。而由树借着山野的隐蔽,把他们全部都杀死了。其中有一个男人最难缠,他非常擅长使用刀,那把锋利的刀一下子就砍断了由树肩膀上半块肉。但最后,由树还是用自己的牙齿咬断了对方的脖子。
那个自以为是的敌人,被他活生生地咬断了脖子上跳动着的脉络。那个时候,鲜血就像瀑布一样喷洒了出来。
回去之后,城主赐予了由树一个新的名字。
——夜叉丸。
由树仍然记得对方在那里张狂地大笑,“既然你凶残得像是夜叉一样,那你就叫夜叉丸吧!”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字,“丸”这中字,通常是作为他人小名的后缀而出现的。在城主看来,即使是那么凶猛的由树,在他眼里也不过是一个小鬼而已。
被赐名为夜叉丸的由树,除了这个名字外什么都没有得到。哦不,还是有收获的,一些伤药。
夜叉丸在庭院里给自己上药,他直接用手拔出了插在自己伤口里面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容易引起感染的杂碎疼痛是无可避免的,而事实上,他只喜欢给别人造成疼痛,而不是自己得到疼痛。
“你这样子会死吗?”
夜叉丸猛地抬头,那凶狠的三白眼恶狠狠地看向出声的那个人。那是个女人,一个年轻的少女,看起来比他要年长一些,大概是十六七岁的样子。黑色的长发如同别国传过来的丝绸那般柔顺,穿着华美的单衣,藏在面纱下的一定是张美人的脸。
夜叉丸看着对方的打扮,想着这个女人一定是个地位很高的人。说不定她是城主的情妇。城主虽然在大家眼里那方面不行,但他却是个占领了大片土地的城主。有这一点就够了。有这一点,无数女人便会朝着他而来。
夜叉丸一向是看不上这中以色侍人的没用女人的,但是想着对方可能会在城主边上吹耳旁风什么的,他便裂开嘴,露出一个充满腥气的笑容来。
“死?我可不会死。”他十分笃定道。
那个女人像是失去了笑意,离开了。来的时候像个幽灵,她离开的时候也像个幽灵。空气里残留着对方身上的淡雅的香气。
夜叉丸继续粗鲁地擦拭着自己的伤口。
他本以为自己坚硬不可摧毁,可是由伤口所引发而来的一场高热却让他昏迷在床榻上整整三日。与他同样身份的人们在请示完将军以后一概认为他已经活不到下一个黎明升起,于是便将夜叉丸扔到了马厩里面。那些马匹用那只会研磨草料的牙齿研磨着夜叉丸的头发,他的头皮在昏迷与高热里来回发疼。
在那的某一瞬间里,夜叉丸从自己的梦境之中,摸索到了一些奇怪的碎片。那是记忆吧,是谁的记忆呢?总是,看起来是非常强大的男人的记忆。在零碎的画面之中,一个野蛮生长的男人将无数人踩烂在地面上,而他的名字叫做“宿傩”。
宿傩。
宿傩。
……
夜叉丸醒了。
他睁开眼,本以为自己会看见脏乱的马厩的上端,可是他却看见了只有女人会装的纱帘。透过纱帘,他看见一个庞大的巨人的背影。等到他拉开帘子,才发现那个“巨人”其实只是穿着许多件衣服的,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
使女打扮的女人跑过来低声说了几句话,但夜叉丸还是捕捉到了那个词“春雪姬”。他蓦地想起来城主除了人见阴刀这个儿子外,还有一个一定会拿来和醍醐城主家里联姻的女儿。那个女儿的名字似乎是叫-春雪,所以别人才称呼她为春雪姬。
春天和雪,都是非常容易消失的、老是会引发人们怅然之情的事物,而城主居然将这两个字拼在了一起。
春雪姬。
她看起来总有一天会死去,死得就像是春天或者雪一样。
在夜叉丸发出了较大的动静之后,那位公主转过了脑袋。对方这次没有蒙着面纱了,和其他公主一样梳着常见的公主切发型。脸长得一般般,算不上绝顶漂亮,但也算不上丑。如果有什么特殊的地方的话,那一定是她的那双绿莹莹的眼睛。
那是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使女又在那里大声地抱怨,“你这家伙终于醒了啊!”她的语气很粗鲁,夜叉丸不屑地在心里称其为乡